宇文熠被问得一愣——
缓了缓神,才说道:“我得到金蝉花,至少不会危害国家社稷。
“如果此花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那必定会引起大乱,到时候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沐青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也还有些道理。
但是,“食用金蝉花”,怎么食用?
既然它如今寄居在一个女孩身体里,难道,要把这个女孩吃掉吗?
想到这里,她觉得浑身的热血,仿佛都一下子凝固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一旁的宇文熠看到,以为她冷了。
想也没想,把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脱下来,给她披上。
沐青没有拒绝。
她还真感到有些冷了。
旁边的叶枫看到这一幕,急忙取下自己身上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一件银白色貂裘,走过去,给宇文熠披上。
宇文熠自己收了收领口,将带子系上。
原来,叶枫此人比较心细,他见沐青身上,只穿着一件碧蓝色的棉衣,担心自家公子,会把自己的狐裘脱下来给她。
因此,此次出门,他又准备了一件,以备不时之需。
果不出所料,他担心的事情,还真发生了。
“那么,”沐青战战兢兢地问宇文熠,“你要是果真得到了金蝉花,要怎么食用?”
说完,双目低垂,不敢去看他。
“……”
宇文熠迟疑了一下,忧心忡忡道,“据说,是要喝那女孩的血……”
沐青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我也知道这样太过残忍,”宇文熠急忙解释,“我会尽一切所能,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你能阻止得了吗?”
沐青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透着寒意,还有些不信任。
宇文熠不敢与她对视,低下了头。
“我不能确定,但会尽力而为。”他道。
沐青心里暗道:“果然,被他们找到,就只有死路一条。”
“走吧。”她有些失望地说了句。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低头,发现石块底下,露出一截黑紫色的东西。
她心里一动——
师父陶傲霜喜欢使用白色的物品;而她自己,为了掩饰身份,则钟情各种蓝。
冰山北极岛,怎么会有黑紫色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她低头捡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带有黑紫色穗子的木牌。
沐青仔细一看,见这牌子是细长条,玄色,上面还刻着图案,看上去像是一座山峰。
山峰?
沐青立刻想到,师父中的毒,正是由南疆雪山之巅的千年积雪炼制而成。
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里,她将牌子往宇文熠跟前一递:“你看。”
宇文熠接过来,看了一眼,抬头问沐青:“有什么不对吗?”
沐青道:“这个东西,明显不属于冰山北极岛,像是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
宇文熠盯着那块牌子看了半天,突然瞳孔一亮:“这应该是孤竹国武士带的令牌,莫非,毒害陶老前辈的,是孤竹国的人?”
“孤竹国?”
沐青皱着眉问。
“对,是我国南面的一个小国,据我所知,那个国家的一等武士,就带着这样的令牌。”宇文熠道。
话说,不远处的离洛和叶枫,见他们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并且,高一声低一声,好像说到了“孤竹国”。
他二人遂交换了一下眼神,朝宇文熠和沐青走来。
“怎么了?公子。”离洛问。
宇文熠站起身,将令牌递了过去:“你看。”
沐青也跟着站了起来。
离洛双手接过牌子,看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道:“这是孤竹国一等武士的令牌呀!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我们坐的地方。”宇文熠道。
“这么说,毒害陶老前辈的,十有八九,就是孤竹国的人。”叶枫推测。
宇文熠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望向远处,说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孤竹国的人,居然也掺和了进来。”
又回头看了下离洛和叶枫,“我们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嗯。”
“嗯。”
他二人立刻铿锵地应了声。
“我们回去吧。”
宇文熠又柔声对沐青道。
沐青没有说话,转头往回走。
路上,她在想——
如果自己最终落在宇文熠手中,或许,他还会设法保护她。
如果是落在孤竹国的人手里,那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宇文熠也看出沐青情绪有点低落,他以为,是自己刚才谈到要喝金蝉花宿主的血,太过残暴和血腥,把她吓到了。
他想说点什么安抚她一下,嘴张了几张,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回到客栈,经过宇文熠房门前,沐青抬手去解狐裘,想要还给宇文熠。
宇文熠忙按住她的手,温和笑道:“这里不比南边,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新的裘衣,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穿吧。”
后面的叶枫听了,心里说道——
这雪白的狐裘,可是公子的心爱之物,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就送人了!
沐青则有些意外——
宇文熠穿上这白色狐裘,衣服和人相互映衬,更显得超尘脱俗,人间少有,真真是“公子世无双”。
如今,他却要将这衣服送给自己,还客套说“若不嫌弃”。
嫌弃是肯定不会嫌弃的,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收下合适吗?
想到这里,她面露为难之色。
“你别担心,我除了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还有!放心收下就好。”
宇文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急忙解释。
沐青只得感激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房后,她将狐裘脱下,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那里,自己坐在床边,忽然之间,就有些伤感起来——
全是因为自己,父母和师父,都相继被害。
而她最后的下场,也可能是被人捉住,血尽而亡。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她的心里呐喊了一句,差一点就喊出了声。
一转念,她又想道——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任人宰割?!
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一定要设法保住自己的命,不让坏人得逞!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
“笃笃笃”!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