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晚刚跨出宫门,重明明便迎了上来,此时抱着她,元清晚心上的千斤之石才落地,心上轻松起来。
“嫂嫂,兄长怎么样了?”
元清晚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突然就有了一颗长嫂的怜爱心,这几日她也是夜夜不得眠,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没事了,不过要受些皮肉之苦,你我回家去等他就好了,给他接风。”
重明明一听此话,顿时也高兴起来。
二人此刻轻松下来,元清晚才有时间想到一些疑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拿到那份兵丁册的了吗?”
不满赵洵的世家官宦想必是铁了心想利用这个机会,稀里糊涂绊倒肃章王府,若是天子迫于压力发落了赵洵,便是后面再找回长门关一站的亲历者作证又有何用,还好赵承熙帮忙拖延回京时间,重明明又及时取得了长门关一战将士的调任册才促成了此事。
重明明没想到她还记挂着此事,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的,他们也是要知道的,“嫂嫂,待兄长平安回家后,给我热热闹闹办一场婚事可好,我应了文家公子的婚事。”
元清晚有些惊讶,从未听过她和哪家公子有什么纠葛,“文家公子?”
“文穆兴。”,重明明开心地道出心上人名字。
元清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文穆兴?”,对方点点头,她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文家二公子文穆兴,虽为庶子,但行事作风是最像文丞相,一直颇被倚重,可文穆修为嫡子,与太子妃同父同母,这二公子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为人作嫁衣
元清晚早就该想到,能那么快拿到兵部调任册的人除了当今位高权重之人或者他们家中人,还有谁呢,而这代价便是重明明。
元清晚有些气恼,赵洵遭劫,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走了,便以为谁都敢算计到肃章王府头上了吗。
“他文穆兴好大的胆子,他竟敢算计到你头上。”
重明明急急拉住架势要出去的元清晚,“嫂嫂,你别去,条件是我提的,是我经此一事下定决心选择他,他从未以此要挟我,向我提要求,只是我想嫁人了,嫁给一个支持我、相信我,帮助我的人。”
可元清晚才不会听她的辩白,只当她是年少无知为人所骗,“你不要给我说这些好言语,这样我怎么面对你兄长。”
重明明一把拉住激动得她,“嫂嫂,你信我,他真的没逼我。而且就算是逼的,我也甘愿,你知道吗,我刚到王府的第一天就瞧见了义兄将人一刀毙命的场面,那时候我不懂他是为了保护我,他脸上带血朝我伸手要抱我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后来我也一直躲着他。他便不再多接近我,但一直将我保护得很好,如今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我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嫂嫂,他这些年一直很孤寂,现在有了你,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自当好好保护他。”
元清晚看着她坦然的笑容,心里想到了赵洵,赵洵保护的女孩长大了,可赵洵应该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才好。
“嫂嫂,我知道义兄绝不会同意此事,但如今王府刚过一劫尚需恢复,文穆兴此人实际上关系着文家,背后是清河四姓,如今还不是义兄与他们明着撕破脸的时候,这诺我一定要履,请嫂嫂帮我。”
元清晚还未思考如何回答她,后面便有一声清朗的,“参见王妃。”
元清晚回过身便见着沈郑钦那张清俊的脸。
以前见过几面都不是什么好场合,如今他着一身绯红官服笑着站在自己面前,丰神俊朗的模样,比之被姑娘们追捧的上官岱和燕昀都是不遑多让,元清晚暗暗想到人靠衣装,果然不错,但是她现在没空跟人寒暄。
重明明紧紧握住她,“嫂嫂,除去为义兄,我也是为我自己。不要再纠结了,你先叙旧,我去车上等你。”
元清晚也叫不住人,只要先理眼前事,刚才他曾出言相帮,元清晚便就对他越发有好感,“不知沈大人何时回京的,刚才多谢大人仗义之言。”
面前的男子却好像与她十分投缘,朗声笑了出来,“为保忠良,不敢邀功。王妃于下官有知遇之恩,不敢受一声谢,王妃若是不弃唤我子敬便好。”
元清晚倒也不忸怩,听他说话也十分舒心,便也就爽快答应了。
沈郑钦也知道他现在心思不在他身上,也不便再多拖延,“王妃,下官归京还未理事,日后再上门拜访。”
元清晚也无心思跟他寒暄,二人攀谈了两句后就各自离去。
关于重明明的事儿,元清晚盘算了多遍还是不知如何提起,赵洵回府第二日银子又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她一着急就彻底忘了此事。
还是宋帧急急忙忙跑来向她求助,元清晚才又忆起了此事,丢下手里的书急急忙忙赶过去时,重明明跪在地上还未起来。
赵洵明明是笑着问了一句重。明明要嫁给谁,可她们站在门外听着却整个人不寒而栗。
“肃章王府历朝两代,掌军权拥暗卫,需要你用婚嫁为本王铺路吗?你以为那文家是天香楼,文穆兴是三岁孩童,他以为卖本王一个人情,就能让我同意他的算盘,他卖的人情还得看本王要不要,我看是平时太纵着你了,让你如此大胆自作主张。”
天香楼是盛京有名的酒楼,重明明爱好厨艺,化名躲在天香楼后厨做菜,她也是病中之时吃多了重明明的菜,后来偶然去天香楼觉得熟悉才撞破了此事。
没想到赵洵竟早已知晓了,不过赵洵所掌管那么多专干打探情报的人,那些奸诈狡猾的官员都不曾瞒过他,何况是一个从小长在眼皮底下的小孩。
可小女孩显然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怕他的威慑,“并不为此,明明爱慕他,求义兄成全。”
“我与他相交之时只是个厨娘,她欣赏我的厨艺,我爱慕于他的温柔,我们相伴相知,倾心相交,并不是因为身份。”
她的执拗让人无言以对,赵洵却坚持认定文家并非良配,不能轻易认同她的想法,“即日起,不许踏出王府一步,他文穆兴有能耐算计你,本王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提这个亲。”
宋帧站在后面有些焦急,这重明明虽为王府义女,可一直是他看着长大的,二人情谊早已十分亲厚,他虽然知道赵洵的顾虑是为她好,但是如今赵洵如此态度,他自然有些慌张二人顶撞起来。
元清晚本来对此事尚存疑虑,如今听赵洵说这些,有一些相信重明明的话,他们不过是趁机献上一些诚意求一个机会,她也深深爱慕一个人,重明明越过千万人望向文穆兴的那一眼她自是懂的。
元清晚吩咐宋帧多多安慰便不再进门去,自顾自回了玉清小筑。
此时恰巧元佑与燕昀一同过来了,想必也知晓了这府中事,见元清晚愁眉不展便也不问因由,嘴角噙着笑。
“王爷这回可棘手了,这王府千般呵护万般呵护养出这只小白兔,竟将一颗心放在了那大灰狼身上。”
元佑看了他一眼,他便自觉道了出来,“文家出身清河四姓,清河四姓多年想要扶持三皇子,但文夫人的母族和大小姐及嫡子却是支持太子的;
文穆兴母族势单力薄,他本人却有才能,这些年一直为文相鞍前马后,也是为自己争取势力。文相现在还舍不下他,这也是替清河文家卖了王爷一个人情,还能俘获美人芳心,当真不错。”
经过燕昀点拨,元清晚便有了点头绪,在那不谙世事、一帆风顺的姑娘眼中这就是嫁于心上人的不二时机,无论这成亲过程如何,赵洵唯一的一个义妹又岂会真的舍下,王府与他便有了羁绊,那他与那嫡子兄弟争权也添了筹码,文穆兴此人果真不负世人风评。
争权夺势斗得便是狠心,若是文穆兴当真从开始便是如此打算,只可怜了重明明那一腔深情,还以为心上人一心只为跟自己长相厮守。
文穆兴此人的真心到底是在重明明口中还是在世人眼中,一时还真是难以判断,不过不论是怎么样,赵洵这个心是必须要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