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比较深,这几日不要碰水,不能吃油腻辛辣的东西……”苏愉卿嘴里的碎碎念直到包扎结束才停下来。
恐怕谁也想不到这天下各大势力都闻风丧胆的浅月浮生楼楼主,此时正乖巧听话地听着一个小孩子碎碎念,期间还一脸宠溺地配合着她的动作。
“卿儿,你和爹爹回浅月浮生楼看看可好?”钟离浮生抿了抿唇,用着怯怯地语气问道。
苏愉卿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咬咬牙,犹豫了几秒便坚定了神色,“爹爹,你知道可以控制人的蛊虫吗?”
钟离浮生面色微变,周身的气息凌厉起来,说话的语气带上一丝几不可察的嫌恶,“卿儿,你怎的会提及这个?”
“真的有?!”苏愉卿瞳孔猛地一震。
往日记忆顷刻间涌入脑海之中,钟离浮生狠狠闭了闭眼,复而睁开,他的叙述打开了一个全新而又惊悚的世界……
一个依山傍水而建的古老村庄,原本宁静的清晨被一声尖利刺耳的嚎叫打破。
一个七窍流血且浑身青筋暴起的壮汉瘫倒在地上,眼珠子死死地盯向一处。
壮汉妻子吓坏了,紧紧抱着两人三岁的儿子跑出屋子。
“怎么回事?他们找来了?!他们怎么会找来!!”壮汉妻子口中语无伦次地呢喃着,癫狂的模样令她瞧着越发狰狞。
她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腾出一只手颤抖着用嘴掀开自己的衣袖……上面赫然是两只蜘蛛交缠在一块的纹样,此时已经变得血红刺目。
“红了,变红了,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找来?!”壮汉妻子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不住摇头,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一个残忍又血腥的画面。
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剧毒蜘蛛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钻了出来,登时鲜血淋漓,滴落在泥土上,飞溅在野草上。
同时,村庄每家每户都上演着同样的血腥的画面,几百只剧毒蜘蛛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迅速爬向壮汉妻子,还不等她逃离就立即将她淹没。
十五年后
“父王,我们为何要来到这个地方?”精致小童不解地伸手拉了拉男人的宽袖。
男人宠溺一笑,抱起他,走进长满了野草的荒废凄凉的村子。
儿时娘亲哄他入睡而唱的曲子仿佛回荡在耳畔,轻柔婉转、清耳悦心。
“父王和祖母以前是住在这儿的,别看这村庄如今杂草丛生,它先前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桃源般的日子。”男人一边说嘴角一边不自觉牵出一丝怀念般的笑容,“没有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每个村民都怀有一颗赤诚而又善良的心。”
精致小童抿了抿唇,嫩白的手指突然指着一处,疑惑,“父王,您瞧,那里好似有个人。”
男人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呼吸一滞,像是预感了什么,他即刻抬手遮住了小童的眼睛。
果不其然,一个人,不、那已经称不上是个人了。
那是一只用人身体作为容器而制成的蛊虫母!
蛊虫母发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全白的眼球锁定男人和小童,手指微抬,数以百计的剧毒黑蜘蛛朝他们袭来。
男人眸子狠厉眯起,把小童的脸按入怀中,掏出几个特制的火折子一一扔向那些早已干枯的杂草。
在风的吹拂下。
哗!
杂草迅速被点燃,火势瞬间蔓延开,爆裂声裹挟着蜘蛛被火舌吞噬殆尽的尖锐吱吱声。
蛊虫母眼球僵硬地转了转,嘴角勾着一丝诡异的笑,任由火势蔓延直至将它吞没。
男人面色淡漠地转过身去,整个古村庄至此消失得一干二净,皆化作飞灰尘土。
也许不知道过去多少年,这里又会被人发现,又会在这建起村庄;袅袅炊烟丝丝缕缕升于村庄上方,随风飘荡。村庄里的人又会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欢歌笑语、儿孙满堂的日子……
无人知晓也无人去寻觅其踪迹。
听到这,苏愉卿一个猜测在脑海中缓缓成型。
“爹爹,那个男人是你的爹爹,而小童是你,对吗?”
钟离浮生淡淡抿唇笑着,“不错,卿儿,你爷爷从小就记忆过人,小时候他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爹爹也同你爷爷一样。”
“有些事情你爷爷原是不愿我知晓的,但事与愿违。”
“后来的事,爹爹也不愿与你讲。那些余孽就交给爹爹就好。你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便好。”
最后的话才正是他最想好说的,他先前没有能力护住辛朝、更没有护住自己的心上人……现今,他就是和那帮人同归于尽也要守住他宝贝女儿的太平日子!
苏愉卿的心脏剧烈地怦怦跳动,心头涌上的忧虑和不安让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爹爹,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造出可以世代相传的百毒不侵之体。”钟离浮生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
苏愉卿呼吸逐渐粗重,搅了搅手指,咬咬牙,对上钟离浮生那双关切的眸子,缓缓开口,“爹爹,我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百毒不侵之体。而且,我怀疑我中过蛊。”
钟离浮生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惊愕,连忙面色凝重地出声叮嘱,“卿儿,此事万万不可再让他人知晓,否则将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苏愉卿用力点头,也认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虽然只是怀疑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钟离浮生拿出一块雕刻着云月纹样的墨玉放到她的手中,“卿儿,这是浅月浮生楼的少楼主令,日后你若有事可执起令牌去往龙游书肆寻那儿的掌柜,他会帮你的。”
“爹爹还有事需要处理,这便先行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爹爹也要多加保重,注意手上的伤。”苏愉卿淡笑着点头。
钟离浮生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重新戴上面具,拿着装画的竹筒就起身离开了。
苏愉卿脱力一般趴在了小木桌上,手中拨弄着那块少楼主令,嘴里溢出一声长叹。
老天!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