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您这是怎么了？”身边人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的动静吵醒了梁贵妃。
透过明亮而透明的月影纱，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明德帝辗转反侧的身影。
听见梁贵妃的声音，明德帝面对着这张令自己倾心多年的容颜。
叹了一口气。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梁贵妃心里一沉，转而想起睡前男人跟自己说的事。
“圣上，是担心今个月儿所说的那个叫什么...潜水艇的？”
明德帝披衣下地，也没有燃起蜡烛，就那样站在玻璃窗前。
冥思许久，才转身看向梁贵妃，试探性的问到，“爱妃，月儿有如此大的造化，你说是不是该配给...”
“圣上！”这还是第一次，梁贵妃打断了明德帝的话。
明德帝表情一顿，仔细望去，才见一向温婉小意温柔的爱妃此刻一脸的不高兴。
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梁贵妃也经常对他使些小性子，但从来没有打断过他的话。
新鲜了哈。
梁贵妃正色道，“圣上，我妹妹只留下月儿这一条血脉。我将她看的比瑶池还要重要，所以，月儿的婚嫁之事决不能作为筹码或是算计！”
明德帝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女人满脸坚定，眼神犀利，只觉得无比可爱。
记得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性格，娇俏调皮的很。
深宫这么多年，虽然他在尽力保护她，不让那些污秽琐事逼迫到她。
将他心目中的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变成深宫怨妇。
还跟她生了几个孩子，帮助她站稳脚跟，让那些后妃和前朝臣子都不敢欺负她。
更是将两人的大儿子容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只为了母子四人的未来。
就算是这样的保护，他心目中的小姑娘还是被深宫影响，渐渐变得稳重大方。
倒是没想到自从和外甥女相认之后，倒是在她脸上经常看见明媚的笑容。
今日更是如二十年以前一般与他横眉竖眼。
更是活泼灵动，可爱的紧。
明德帝收回思绪，板起风华不减的脸，“我可是在为咱容儿着想，你不愿将月儿许配给容儿吗？”
谁知梁贵妃丝毫不为自己亲生儿子着想，一口回绝，“不！月儿与容儿没有缘分，我看的出来，月儿喜欢的是寿王。”
明德帝被气笑，坐在床沿将被子给梁贵妃盖好，
“你也知道，自古以来，女子婚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主。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现在月儿父母皆不在，由你这个姨母做主婚事，不是理所应当？”
见梁贵妃还是一脸倔强，明德帝接着逗她，“再说了，月儿不是普通人。有如此大的作为，将她配给寿王，你不怕寿王有了资本与容王争太子之位？”
话虽是逗弄之语，明德帝心里也起了试探之心。
想看看梁贵妃对于江月和寿王之事什么态度，也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
梁贵妃没听出明德帝的言外之意，只想着他的话。
过了一会，语气满不在乎，“圣上，月儿要是配给其他人，我可能会犹豫。但是寿王...他不会。”
“哦？此话怎么说？”
梁贵妃坐直身子，满脸笑意，“当年我嫁进宫中之时，寿王才两岁。小小的人儿可爱的紧。”说着还瞪了明德帝一眼。
“那时你可见臣妾对寿王有过苛责？”
明德帝努力回想，俊脸上浮起一抹笑，“不止没有苛责过，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还带寿王偷偷出宫逛集市。你呀你，那次让我差点急疯了，就差没将整个皇宫翻过来了。”
“对呀，寿王小时身体弱，又总是困在屋子里，我看着实在心疼。就想着带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病也好的快些。”
‘啪’的一巴掌打在明德帝胳膊上，脸颊贴上去，“容儿兄妹几个出世后，也是常常去探望。只是后来寿王身子越发不好，我才命他们不要多去打扰。”
“而且寿王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做事从来都是周到妥帖，这么多年对我也甚为孝顺。月儿托付于他，我很放心。”
“而且，寿王没有这个心思，我明白的。”
明德帝心里感动，想起白妃的身影，眼眶有些发热。
低头亲了亲梁贵妃的额头，拥着她靠在床沿。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
这边永年帝也睡不着，歪在榻上看书。
梁皇后迷糊中看到晃眼的烛光，便知永年帝还没睡。
披衣下床，走到永年帝身旁，看男人手捧着书籍，却迟迟没有翻开一面，温柔开口，“陛下，怎么还没睡？”
男人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见皇后衣着单薄，将人拉坐在身旁，盖上薄毯。
“纯儿，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梁皇后黎纯指向蜡烛，光滑细腻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不是，是那蜡烛晃了臣妾的眼，这才醒了。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梁皇后是太后的远房外甥女，镇国公之幼女。幼小失孤，被接到当时还是皇后的宫中当女儿养着。
与永年帝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性格温柔端庄，从小到大都是永年帝冲在前面，为她挡去一切风雨。
她本来一直将永年帝当做哥哥看待，认为对方对自己这么多年的颇多照顾也是出于对妹妹的感情。
从来不敢妄想别的。
所以在她及笄之时，姨母询问说给她找门身家清白干净的读书人家做夫婿可好。
她也只是顺从点头答应，说一切仅凭姨母做主。
后来姨母为了给她挑选夫婿，特意举办了宴会，让各家大臣公府将自家未成婚的子弟都带上。
各家都在猜皇后的意思，多数人都是想着是给四公主，也就是现在的梁贵妃选婿。
少部分人想到皇后身边一直有个养女，与四公主同岁，也到了婚嫁年龄。
永年帝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他身为太子，已经年过二十，却迟迟不肯娶太子妃，脾气执拗。
当时的皇帝和皇后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操持两个女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