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份特殊,高如山送走儿子,立刻便要赶回北京。
临行之前,高如山在宾馆的餐厅安排了一桌家宴。参加的人,除了林苏然和冯媛媛,还有巩雪。
冯媛媛照旧姗姗来迟,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她居然还画着很浓的妆。高如山皱皱眉头,把她介绍给巩雪。
“小雪,这是高原的嫂子,冯媛媛。她在X舞蹈学院从事教学工作。”
巩雪起身,向神情漠然的冯媛媛伸出手,“您好,很早便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我叫巩雪,是高原。。。的女友。”
“你好。”冯媛媛点点头,微微欠身,指尖碰了碰巩雪的手背,算是招呼过了。
虽然巩雪的相貌并不让人讨厌,可是她过于锐利的视线和太过小儿科的年龄,让冯媛媛生出一种排斥的感觉。。
她觉得,高原和这样未成年的孩子搅在一起,简直就是幼稚,而公婆,似乎还挺支持,他们不仅在饭桌上冷落自己却偏宠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女生,后来,竟还当着她的面,把存有高原积蓄和抚恤金的银行卡,递给巩雪。。
“小雪,你不要拒绝,这是阿原的遗愿,他在遗书中有明确的交待。”旁人可能不知道巩雪这一年多以来经历了多少艰辛和磨难,可高司令员是清楚的,他曾亲眼目睹巩雪的孝心和坚强,是她,用单薄的身躯撑起了巩家上方的一片晴空。。
对于儿子的遗愿,他和妻子没有任何意见,若不是碍着长媳冯媛媛在座,他们还想从经济上再补偿巩雪一些。
巩雪把卡推回去,“首长,林姨,这钱我不能收。”
这是高原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钱,她如果接受了,就会背上一辈子的心债。她不能收。。
高如山递了两次,林苏然递了两次,巩雪都坚决拒绝,僵持之中,一直冷眼旁观的冯媛媛终于忍不住插话,“爸,妈,她不要你们就收着呗,本来就不是外人的钱,是你们儿子留下的钱。”说完,她还瞥了巩雪一眼,眼神颇有点冷意。。
高如山一听就火了,正要发作,被林苏然在桌下扯住胳膊,“这样吧,这笔钱我和伯伯先帮你收起来,等回来需要了,我们再给你。。”
巩雪点点头,不想因为钱这个敏感问题和两位失去儿子的伤心老人再起争执。
异常沉默又充斥着伤感的一餐饭,总算是吃完了。
在宾馆外,巩雪送高如山夫妇和冯媛媛回北京。
就在刚才,巩雪拉着林苏然坦诚了高原曾寄给她十五万存款的事情,她说,五万元钱她用了,剩下的十万她存了银行的理财产品,她请林姨宽容她一年,一年后,她会把十五万都还给高家夫妇。
林姨怎么可能要呢。
林苏然拉着巩雪的手,眼眶红了又红,“小雪,来北京上学吧,让我和伯伯照顾你,好吗?”面对这样一个懂事却又历尽人间磨难的女孩,林苏然恨不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
巩雪宁静的黑瞳,漾起丝丝涟漪,她没回答这个永远无解的问题,而是主动抱住了林苏然,“林姨,谢谢您,谢谢您和首长允许我送走高原,如今,我没有什么遗憾了,今后,也会更加努力真实地生活下去。”
泪水滑下林苏然的脸庞,她们虽然没有做婆媳的缘分,可是相处的真情却胜似母女。。
高如山被远处拥抱的身影触动,默然凝立。冯媛媛似是受不了这种煽情的场面准备上车避开,谁知刚有动作,就被高如山凌厉的视线盯在原地。
冯媛媛扁扁嘴,别开脸,当没有看到。
巩雪松开手,退开两步,目光扫过冯媛媛冷淡精致的脸,低声提醒林苏然:“林姨,您以后。。。要多注意大哥的婚姻。”
巩雪是冯媛媛背弃婚姻事件的见证人,尽管冯媛媛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巩雪知道的,却比任何人都要多。
初见冯媛媛时,巩雪并没有刻意针对谁的意思,可是冯媛媛却用鄙视的态度看待她和高原的爱情,不仅排斥自己,对公公婆婆也毫无尊敬之意,冯媛媛的行为让秉承以孝为先的巩雪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觉得,冯媛媛就是隐藏在高家的定时炸弹,只要被点燃,将会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而高原为之倾心热爱的家庭,不能被一个无耻又无知的女人毁了。。
林苏然也是极其聪慧的女人,她听出巩雪话里有话,愕然中想向冰雪般纯净的女孩探问原由,却发现她已经闪身一跃,跳上台阶。。。
“林姨,再见!首长,再见!”巩雪向林苏然,向远处的高司令员挥手告别。
再见了,首长,林姨!
希望你们能少些痛苦,平安顺遂地生活下去,我也会朝这个方向加倍努力。。
高原的头七其实早已经过了,可是巩雪却想按他下葬的时间,为他守住头七。谁知,高如山夫妇回京当天,她就接到了漠北外高班主任老师的电话,称填报高考提前批志愿必须由本人填写,也就是说,巩雪必须在第二天赶回漠北才来得及报考志愿。
秦默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安排人员为她订了当晚最后一班回漠北的机票,秦默派汪峰开车带着小雪在德宏转转,该买什么就买,账全算在他身上。
巩雪起初哪里也不想去,可是想到秦默的一片苦心,她还是随着汪峰登车,夜游德宏。。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多小时,德宏也不算大,他们绕了大半座城,也不过一个小时。。。
“小雪,前面有一条特产街,我们去那边逛逛吧。”汪峰试图活跃车内沉闷的气氛。
巩雪依然垂眸,轻轻摇摇头,拒绝了汪峰的提议。
汪峰双手抓紧方向盘,紧锁着眉头,恼恨自己连一点点安慰都给不了小雪。。
感觉到汪峰外露的情绪,巩雪从静默的状态中回神,她缓缓抬起眼眸,却被前方的景物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军分区医院。
时隔一年多,心境已然桑榆暮景的她,竟再次回到‘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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