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风进去了,
姬若风又被赶出来了,
“哪来的腌臜货色?!我们春望楼的男子皆已自赎,不接客了,大爷想去消遣,便去隔壁街的百香楼。”
说完,为首的俊美男子重重的拍上房门。
烟尘随着这声力道扬的漫天飞舞,四面八方的视线朝他射来,姬若风尴尬的驻在原地,不由庆幸起自己脸上还带着那张恶鬼面具。
面对那人的无礼之举,他本想动手的,毕竟这里的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姬若风想了想,身为百晓堂的堂主,他的出场不该那么滑稽狼狈,他也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不然被人传了出去,他的脸面何在?
想到这,姬若风这才算作罢。
他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沉思片刻,回忆下这群人痴痴望着的某个房间,估算了个大致的方位,便很快将目标锁定在春望楼那间最高的楼层。
他脚跟一跃,挑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不得不说,姬若风对那“天下第一美人”越发好奇了。
世间男子骨子里皆为冷漠自私,他们的思维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和专一,哪怕是以笑卖身的清倌,大抵都是谁给他好处他就跟谁在一起,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群在欢场中纵横多年的情场老手,竟也陷入了情爱之中。
“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与她的相见不是在这春望楼中。”青年的语气难过极了,“若我还是个清白的身子,又怎会与她错过,白白让那贱人得了她的青睐…..”
似提到了他平生最恨的人,青年咬着牙,红着眼骂道:
“那是天底下最贱的贱人,最不要脸的杂种,只要你看他一眼,你就知道事实如此,他不过才刚进楼没几天,竟敢在跳舞的时候脱光了来勾引她,这个没有一点羞耻心的贱人!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说到末尾,他的语气包含着强烈的嫉妒,而姬若风惊叹的发现,不止是他,整个楼里的公子们眉眼间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嫉恨,他们的目光痴恋,心中却又怀着对另一个人的恨意,而那个人,便是此时此刻与那天下第一美人共处一室的人。
一个美人,
一个喜爱吃喝嫖赌的绝色美人,
且只嫖清白少年郎的绝色美人。
姬若风开始相信那女子的确比北阙国的皇后还要美上几分,
不然这样一个喜欢吃喝嫖赌的姑娘,怎么在他们的口中,竟成为了一个世间仅有的好姑娘。
这可是男人才有的权利啊。
姬若风站在树上,静静等待,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他发现,那只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夜色微凉,波光粼粼。
春望楼作为逍遥城内最繁华的花楼,傍水而立,风景极好。
特别是顶层的楼房,隔着窗外,便可以俯视逍遥城内的万家灯火。
姬若风最先看到的,是一只手,一只极美的手,肤如凝脂,纤纤如玉。
他的呼吸不知不觉轻了下来,那一刻,他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本该兴奋无比的,因为这代表着他离答案越来越近,可心中总有种莫名的直觉在提醒着姬若风———不要再往上看,不要再往上看了,不然那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但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还是击败了大脑不断发出的警告声,
他抬头了,
而就在见到少女的那一刻,他已然跟那群男人没有了任何区别。
——多可笑啊,
姬若风怔怔的看着素手托腮的少女,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连一面也没扛住。
月色的光辉散落,它们似乎格外的偏爱少女,把她的衣袖,轮廓,眉眼,都染上了温柔清冷的色调,风吹起少女的秀发,纤长的睫毛一眨,便流淌着清绝的艳色,
那是一种连世间最挑剔的人,也绝对挑不出丝毫毛病的美丽。
美到她只不过是轻轻的打开那扇窗,姬若风却觉得,眼前的少女将他的心也彻底打了开来,如此的霸道,又如此的令他猝不及防。
姬若风就这样一直看着,若是可以,他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在这一刻,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在这看着,看到眼睛干涸,看到海枯石烂,看到这世间所有的一切的化成了灰烬,只余他们两人。
可偏偏,非要有人在这美好的氛围中,成为那碍眼至极的存在。
黑发的青年裸着上半身,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他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期间还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紧实的蜜色皮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从脖颈到腰间,再从腰间逐渐往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之间有过多么激烈的情事。
姬若风的脸色骤然变了,
没有一个男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会愤怒。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的!!!!
此时此刻,姬若风终于懂了那群人的感受。
“只要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知道,那是天底下最贱的贱人。”
姬若风自诩是个文雅人,一辈子都说不出那般尖酸刻薄的话,可他发现他错了,错得离谱,他的心中恨不得用平生最尖酸刻薄,嫉妒恶毒的话语来咒骂眼前拥着少女的男人。
他的脸上,终是染上了与那群人如出一辙的嫉妒。
阿初与人亲热了一番,气喘吁吁道:“将窗关上吧,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青年眼眸上挑,他低头撩起了少女的青丝,凑到唇边亲了亲,带着股说不来的痞气笑道:“遵命,主人。”
阿初睫毛一颤,每听一次她就要羞耻一次,这人到底怎么叫得出口的啊。
垂眸的少女,并未注意青年冷眼朝着树上望去的眼神,他指尖微动,刀光一闪,伴随着“嗖”的一声,一柄小刀如黑夜的流星划过。
姬若风冷着脸,双指夹住了那把朝他咽喉而来的利器,此人一出手便是杀招,且用的武器还是一把小刀,姬若风几乎不假思索的想到了一个人。
“暗河送葬师,苏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