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白皙如玉的指尖在吃东西的时候,偶尔会搭在柔软的云纱之上,轻纱半掩,露出她那下半张脸庞,如月之皎洁,又似花之含蓄,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引人遐思。
她轻启丹唇,含一枚糕点于内,红唇若隐若现,宛若朝霞映雪,带着一抹未经雕琢的自然风华。
一瞥惊鸿,便是心神俱醉,此生难忘。
那不经意间窥得少女三分颜色的考生,已全然忘却手中之花悄然落地,亦不觉炉火之上佳肴已焦…他们的目光满是惊艳与痴迷,仿佛世间万物于此刻静止,唯有那抹艳色在心间飞舞,令众生皆醉。
柳月的眼神炽热而专注,若非他身为主考官的职责所限,他几乎要忍不住亲手揭开少女面纱,一窥那隐藏于轻纱之下的绝世容颜,究竟是令人何等惊艳的绝美之姿。
而柳月的愿望很快实现了一半———他看到了少女面纱之下的容貌,但令他感到最遗憾的是,那幕蓠并非他亲手所摘。
千金台内的巨香已燃了一小会儿,人员也逐渐减少。
在见证了考生们或通过或失败的结果,阿初微微叹了口气,又饮了一口酒,她酒量不好,再则秋露白也不是什么寻常之酒,她已然有些醉了。
而醉了的阿初,自然对正在考试的考生毫无防备之心。
追赶着考官的燕飞飞作为神偷空灵儿的徒弟,继承了师傅的高超技艺,尤擅轻功与妙手空空之术。
世人皆有好奇之心,她自然也有,在追逐考官的途中,她那颗心总是不由自主的被身着粉白衣裳、芊芊如云的少女所吸引,于是心念一动,手痒痒了起来,她便趁着众人未曾察觉之际,迅速飞身朝少女而去,眼疾手快的揭开了那传言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帷帽。
层层叠叠的雪白云纱褪去,宛如云开雾散般露出了少女的真容。
刹那间,光华乍现。
此时此刻,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傻子还是疯子,只要他是个人,无一不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尾氤氲,美得天地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的少女。
所有人恍如置身于梦境之中,
毕竟如若不是梦,这世间又怎会孕育出如此绝色佳人。
端坐在高台上的柳月猛然站起,他第一次觉察到头顶覆盖的幕篱白纱竟这样的妨碍视线,他急切地扯下了自己的帷幔,一举一动再也无法保持那份优雅而从容的姿态。
青年目光痴痴怔怔,即便看得双眼干涩而流泪,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直至今日,柳月才懂得了墨晓黑昔日所言的“皓月与萤火”之喻。
皓月当空,果然不似尘世中人。
只有真正见过少女的人才知,她的美,是集天地钟灵毓秀造化于一身的奇迹,是众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绮丽。
那是用任何辞藻华丽的言语也描绘不出来的美。
在没见过少女之前,他不曾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美人。
也不曾想过自己是如此坐井观天之辈。
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比试现场,如今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得到了。
阿初叹了口气,她这一叹,几乎要把人的心都叹碎了。
她为何难过?为何忧愁?
只要她说,不论杀人还是放火,只要她能展颜一笑,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极致的美貌,远远比天下间最强的武功还要厉害,因为一旦运用得当,它便是天底下最锋利的武器。
而少女现在,无疑拥有着一把天下间最为可怕的利器。
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可拥有着这样可怕利器的少女,既不想杀人,也不想放火,她只想拿回自己的幕蓠。
“姑娘,可以将它还给我吗?”
绵翘的睫羽好似轻微振翅的蝶翼,扑闪着清凌凌的光芒,少女温柔的眼眸落在了燕飞飞身上,燕飞飞感觉自己像是狂喝了几天几夜的酒,晕晕乎乎的完全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在干什么。
还、还什么?
燕飞飞呆呆地望着少女向她伸出的那只手,漂亮的指尖透着相当可爱的粉意,仿佛初绽的桃花,诱人的要命。
燕飞飞:疯狂心动ing。
她猝不及防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羞羞答答道:“给、给你。”
阿初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家伙是在故意占便宜的吧。
燕飞飞在几道锐利且充满敌意的注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猛然间,她回过神来,迅速抽回了手,将手中的幕蓠递还给了阿初,同时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阿初自然也感觉到了那几股恶意,虽生气有人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摘下她的幕蓠,但见是个年岁不大,目光清明,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她还是笑道:“没关系的。”她对着燕飞飞悄悄眨眼,小声提醒道:“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燕飞飞的考核内容,是要在考官身上取走一样东西,此刻的考官正处于发呆的状态,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燕飞飞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了目光,却又忍不住看上少女一眼,她低低应了一声,那是连她师傅听了,都不免大惊失色的娇滴滴的语调。
世上不论男女,对于美色,大抵都是同一个态度。
在看到燕飞飞成功拿到物品后,阿初重新戴上了幕蓠。
她这一戴,千金台的人又重新活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和叹息声响起。
叶鼎之也在叹气,
在见到少女容貌的那刻,他心里竟一丁点兄弟情谊都没想起来过。
他承认之前是他太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