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刚刚跃出地平线,肃州、夷州联军的旌旗便已在晨光中猎猎作响。这支声势浩大的大军如同滚滚洪流,压向沧澜江岸。清晨的薄雾中,铁甲的寒光闪烁,马蹄声、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震得江面波澜起伏。
周军早有准备,在边境线布下了重兵。仓促从望都城抽调的三万精锐,严阵以待于江岸。这些将士个个身经百战,站在防线上如同一座座铁塔,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对岸。当联军发起登陆战时,密集的箭雨和投石机的轰击形成了一道死亡帷幕。
然而,联军士气正盛,前赴后继。血与火的洗礼中,无数将士倒在了通往对岸的路上,江水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付出了两万余将士的惨重代价后,联军终于在江岸上站稳了脚跟。那片被鲜血浸透的沙滩,见证了这场惨烈的登陆战。
这一战的惨烈程度,就连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禁感到心惊。周军虽然守住了防线,却也付出了近四千将士的生命。尸骸遍布江岸,哀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看着联军如潮水般涌来的声势,周军统帅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如铁。他不得不下令在望都、桐化之间急构防线,以图自保。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战火已如星星之火,在这片大陆上迅速燃烧蔓延。商国集结了十二万大军,这支军队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插周国边境城镇的心脏。新国的反应更是迅速,他们分兵两路:一路是十五万雄师,从铁笼城出发,穿过商国腹地,剑指周国靖远重镇;另一路十万精锐则向北挺进,目标直指周国南大门泗牧城。两支军队如同张开的钳子,意图给周国致命一击。
战火燎原之际,金、蜀等国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纷纷调动大军,压向周国边关。就连远在塞外的突厥国也嗅到了机会的味道,集结了十余万控弦之士,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国的北疆。铁骑奔腾的声音,仿佛已经在荒原上回荡。
曾经不可一世的周国,此刻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岌岌可危的紧张感。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小唐河村口,晨雾渐渐散去。
苏长空身着一袭玄色铁甲,巍然伫立在沧澜江畔。晨风拂过他的战袍,发出轻微的响动。他神色沉静,目光如炬,注视着黑甲骑兵整齐有序地登船渡江。这支精锐之师,每一个动作都训练有素,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
苏长空的唇角不经意间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胸有成竹的自信,也藏着几分智珠在握的深意。晨光中,这位年轻统帅的身影愈发挺拔,仿佛一杆永不弯折的标枪,笔直地刺入天际。
\"公子对此局势有何看法?\"站在一旁的军师丁奉转头问道。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更多的是对这位年轻主帅的欣赏。作为云州军的首席谋士,丁奉善于统筹全局,洞察先机。由他坐镇后方,确实让人安心不少。
苏长空轻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帐内点着几盏油灯,将空间映照得明亮温暖。他来到那幅悬挂的详尽军事地图前,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地图表面:\"形势嘛...看起来还不错...\"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更多的是胸有成竹。
只见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被四面包围的周国版图上轻轻划过,原本带着几分邪魅的笑容忽而化作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这其中的玄机,又有几人能真正看透?
丁奉微微皱眉,他何等聪明,立刻察觉到了主帅话中的深意:\"莫非公子不看好诸国联军?\"
苏长空的手指在周国版图上又轻轻点了点,仿佛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笑着说道:\"照目前来看,周国正被诸国围攻,大家都想趁机瓜分这块肥肉。若诸国真能齐心协力,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后面的话虽未说完,但弦外之音已然明了。诸国出兵超过百万,这个数字确实足够惊人。然而联军却如同一盘散沙,不仅缺乏有效的协调,更无统一的作战规划。各国各自为战,完全是在为自己谋取利益。这种情况下,若周国愿意主动舍弃些许边缘利益,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这看似气势惊人的百万联军,恐怕转眼就会烟消云散。
丁奉听完,不禁暗自点头。少主年纪虽轻,却已经具备了一代枭雄应有的战略眼光和格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让他不由得为之欣慰。
待五千黑甲军和后勤辎重全部安全渡江,苏长空简单交代了丁奉几句要务,便趁着夜色翻身上马,带着亲信离开了小唐河村。他此行的目标很明确——直指落雁关。十组经验丰富的特种斥候在前方开路,时刻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五千黑甲骑兵则不疾不徐地跟随,马蹄声在夜色中形成了一种震撼人心的节奏。
就在昨夜,二姐夫方耀已经与十万新国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泗牧城,打开了周国的南大门。这个位置极其重要,不亚于在周国的腹部狠狠插了一刀。两军合围,剑指海山城,意图切断周军在商国境内的退路。这步棋,走得可谓是恰到好处,显示出了高超的战略眼光。
天色渐明时分,苏长空带领五千黑甲骑兵抵达了距落雁关二十里的池塘镇。这个位于要道上的集镇,平日里本该是商贾云集、百姓安居乐业的繁华之地,此时却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镇上的周国百姓被命令尽数撤离,但与寻常战事不同的是,这支打着\"新国军\"旗号的队伍虽然来势汹汹,却显得异常克制。他们不仅没有伤及百姓性命,甚至还允许百姓携带部分粮食和御寒衣物离开。这种近乎人道主义的做法,在这个残酷的乱世中显得尤为难得。
这让那些不得不仓皇出逃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恨的是家园被占,祖辈传下来的房屋田产可能从此不保;但又不得不感激这支\"新国军\"的与众不同,至少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保住了最基本的尊严。
许多老人临走时还在念叨:\"这支新国军,倒是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待百姓全部撤离后,五千\"新国军\"开始了他们真正的行动。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蝗虫群,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毯式搜刮。金银珠宝自然是重点,粮食布匹、精良马匹也都在必收之列,就连看似不起眼的锅碗瓢盆、铁门环、农具等物件,也都被收入囊中。这搜刮的彻底程度,就连那些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强盗见了,也要甘拜下风,自叹不如。
宽阔的场地上,战利品堆积如山,在朝阳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粮食等大宗物资被仔细分类,打包,贴上封条,整整齐齐地等候云州军的牛车、驴车运往小唐河村。而那些金银等贵重物品,则由专人严密看守,准备押送。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显示出了极高的组织能力。
看着一批批货物源源不断地运往小唐河村,军师丁奉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既惊且疑。公子这是...当真掉进钱眼里了不成?而且打着新国军的旗号行此等事,虽说是兵不厌诈,但总觉得...不够光明磊落。
其实,苏长空心中自有一本明细账。在他看来,周国的实力已然够强,若再吞并商国,必然会威胁到其他诸国的生存。这才是各国不遗余力地出兵,拼命拖周国后腿的根本原因。
以他对局势的判断,联军未必能真的吞并周国。但趁此八国混战之机浑水摸鱼,狠狠捞一笔军费,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他并不希望看到周国被灭,也不愿见到商国被占。在他心中的理想结果,是让周国与其他七国打得两败俱伤,最后各自疲惫地退回国内休养生息。
那时,当各国都需要至少四五年的时间来恢复元气之际,便是云州崛起的最好时机。到那时,一个强大的晋国,必将傲立于天下之巅。这盘棋,苏长空下得可谓是高屋建瓴。
在他看来,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数对比,归根结底是实力的较量。就算是小规模的战事,也需要储备两三年的粮草。一旦开战,武器、粮食的消耗更是惊人。战后还要抚恤阵亡将士,那更是一笔天文数字。所以说,战争比拼的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国力的强弱、底蕴的深厚。
为了确保黑甲军和数万云州军的战力,苏长空不得不采取这种以战养战的策略。虽然他内心并不愿意伤及无辜百姓,但若有人执意要负隅顽抗,那就也莫怪他心狠手辣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仁慈有时候反而是一种残忍。
周国境内,物产丰饶,百姓殷实。这一点从他们的搜刮成果中就可见一斑。此番大洗劫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单是落雁关和泗牧城一带的村镇搜刮,就已经收回了此次出征的全部本钱,甚至还有不少盈余。
不过在苏长空看来,仅仅是收回成本可远远不够。既然出手,那就要赚得够本。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才刚刚开始。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属于他的璀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