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热浪翻滚,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呛人气息和血腥的铁锈味。残阳如血,给这片杀戮之地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苏长空站在城头,突然愣住了。下一刻,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早些时候明明有大把时间准备干柴,设置火障阻挡周军骑兵,这个简单而有效的计策,竟被他这个统帅给疏忽了。
\"蠢货!\"他暗骂自己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悔意。作为一军统帅,这样的疏忽是不应该犯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相维踉踉跄跄地跑到近前,他浑身布满尘土,铠甲上还沾着斑斑血迹,面色苍白中透着疲惫。他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个箭步冲到苏长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秦某人有负公子所托,罪该万死!\"
声音中满是自责和不安,那张布满尘土的脸上写满了惶恐。汗水混合着灰尘,在他的脸上划出道道泪痕般的痕迹。作为此次大军的随军军师,他本以为可以在这次行动中一展才华,证明自己的价值,赢得公子的完全信任。谁知联军竟如此不堪一击,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愧疚。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这又不是你的过错!\"苏长空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他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秦相维的肩膀,感受到对方肩膀的微微颤抖。能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带回大部队,还能歼灭两股周军骑兵小队,这已经称得上是难能可贵的功绩。他又怎会怪罪呢?
站在一旁的丁奉轻轻捋着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正如少主所言,这场败退确实不能算是秦相维的过错。在溃军之中保全大部分兵力,这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才能。
\"公子,我......\"秦相维长叹一声,声音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他很清楚,在军中,打了败仗通常都要找个替罪羊,但公子没有将这个黑锅推到他头上。这份信任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暗自在心中发下重誓:今后必将竭尽全力,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有七万多大军需要入城,但在方耀的统一调度下,士兵们的进城井然有序。这其中少不了军中执法队的威慑——谁敢扰乱秩序,立斩不赦!成队的士兵列队而行,铁甲相击发出细微的金属撞击声,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城墙之间,宛如一曲肃杀的战歌。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外的苏长空等人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颤。远处尘土飞扬,仿佛有一道灰色的风暴正在推进。尘埃中隐约可见无数的战马和骑兵的身影,那是追击而来的周军铁骑!马蹄声如同滚滚闷雷,震得人耳膜发痛。
\"点火!\"看着逼近的周军骑兵,苏长空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十名精选的士兵立即手持火把冲出,动作整齐划一地将火焰投向堆积的干柴,随后如箭般迅速退回方阵。
浇了火油的柴堆瞬间燃起冲天烈焰,黑烟直冲云霄,将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闷热,汗水顺着铠甲的缝隙不断流淌,甲胄下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苏长空和丁奉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苦笑。若不是还有部分人马未能撤入城内,这把火就可以晚些时候点燃,说不定还能给那些穷追不舍的周军骑兵一个致命的打击。
城外的云州军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城,这时阳坤率领的三万骑兵终于赶到。然而,他们却被这道熊熊燃烧的火墙阻住了去路。烈焰炙烤着空气,灼热的温度让战马惊恐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焦躁地原地打转。骑兵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冲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州军源源不断地撤入城中。
阳坤端坐马上,目光如刀般锐利。他很快发现城外的柴堆数量有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燃尽。显然这是新国军为了阻挡己方骑兵而仓促准备的障碍。他的目光透过跳动的火焰,仔细打量着火墙后的两个长枪方阵。不得不说,新国军统帅的应变能力确实令人佩服。
而那些正在入城的士兵明显疲惫不堪,甲胄歪斜,脚步虚浮。只需一记猛烈的冲锋就能将他们击溃,但关键是要先突破这两个棘手的长枪方阵。想到这里,阳坤不禁深深叹息。若落雁关没有失守,让王放率军堵住去路,这七万多云州军必定会全军覆没。
虽然不知落雁关是如何丢失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眼看城外的云州军越来越少,战机即将错失,他也顾不得将士们的疲惫,立即挥动令旗,下令前军八千骑兵对新国军的长枪大阵发起猛攻。
\"前排长枪兵准备!\"随着阵前军官一声洪亮的号令,最前面三排长枪兵迅速蹲下,动作整齐划一。长枪斜指苍穹,枪尾牢牢支在泥土中。密集的枪林在夕阳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一片钢铁丛林,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紧接着,阵中军官又是一声令下,雷火战车后的弓箭手们齐刷刷拉满弓弦,箭头同样斜指长空。他们的手臂因为拉弓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坚定,严阵以待。
八千周军骑兵犹如滚滚洪流般奔涌而来。马上的骑兵们抽出腰间佩剑,无数银白色的剑锋在夕阳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马蹄翻飞,扬起漫天尘土,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仿佛要将大地撕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稳住,不要慌!\"阵前军官的吼声在战场上回荡,声音中带着鼓舞士气的力量。
轰隆的铁蹄声如同一记记闷雷,震得人耳膜生疼,胸腔都在随之共振。阵前的士兵们面色煞白,手中的长枪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本能地想要后退。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此刻也不免心生寒意——任谁面对这样的铁骑冲锋,都难免胆寒。
但老兵终究是老兵,他们太清楚战场的残酷法则:此时若转身逃跑,无异于将后背暴露在敌军铁骑的剑下,只会死得更快!想到这里,他们咬紧牙关,死死握住手中的长枪,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当周军骑兵进入雷火战车的射程,阵前军官立即高举令旗:\"放!\"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机簧声,数十支手腕粗的巨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破空声尖锐刺耳,如同死神的低语,巨箭狠狠钻入敌军阵营。
血雾在夕阳下绽放,如同一朵朵妖艳的花,残肢断臂伴随着惨叫声纷飞。这四十支巨箭相对于八千骑军来说,数量虽然微不足道,但雷火战车展现出的恐怖杀伤力却让敌军胆寒心惊。
巨箭的威力超乎想象。它们轻易贯穿第一名骑兵的身体,余势不减,又穿透第二名骑兵,最后狠狠钉在第三名骑兵身上。有的巨箭直接贯穿战马的身躯,强大的冲击力让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后方骑兵来不及躲闪,被绊得人仰马翻。运气好的不过断手断脚,运气差的直接被后续冲锋的战马踏成血肉模糊的尸体。
第一波箭雨,就让一百多周军骑兵魂归黄泉。紧接着,雷火战车开始第二轮齐射。周军骑兵距离更近,雷火战车的可怖杀伤力更加淋漓尽致。有的巨箭甚至能贯穿四名骑兵的身体,最后钉在第五名骑兵身上。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虽然杀伤力惊人,但雷火战车的射速较慢,比刘易斯机枪还要缓慢半拍。还没等发射第三轮,周军骑兵已经杀到阵前。长枪兵们动作迅速,将长枪插入雷火战车下方的特制孔洞,瞬间将这些庞然大物变成了抵御骑兵冲锋的坚固工事。
\"弓箭手放箭!\"阵中军官一声令下,长剑向下划出一道寒光。弓弦声此起彼伏,密集的箭雨遮天蔽日,连头顶的夕阳都变得黯淡了几分。无数箭矢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冲锋中的周军骑兵吞没。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兵们纷纷坠马。中箭的战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鸣,轰然倒地。当第二波箭雨落下时,冲在最前面的五千骑兵已经倒下大半。鲜血染红了大地,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再加上被雷火战车的恐怖杀伤力震慑,剩下的骑兵士气全失,纷纷调转马头,如同惊弓之鸟般仓皇逃命。
云州军这边则动作麻利地从雷火战车上抽出长枪,快速装填巨箭,严阵以待。每个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显然经过了长期训练。他们随时准备迎接周军的第二轮进攻。
\"这巨箭,太......太恐怖了!\"目睹了刚才的血腥场面,阳坤面如死灰,手心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发颤,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些被巨箭贯穿的士兵和战马。不仅是他,周围的高级将领们也都面色煞白,显然被这可怕的杀伤力震慑住了。
一位年长的将领颤颤巍巍地开口:\"末将行军打仗数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这简直就是...就是人间地狱啊!\"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被巨箭穿透的战士们脸上痛苦的表情。
阳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他很清楚此时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传令下去,\"他的声音恢复了几分镇定,\"各部严阵以待,不得擅自进攻。等火势减弱,再做打算。\"
夕阳西下,血色的残阳给战场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火墙依然在熊熊燃烧,滚滚黑烟直冲云霄。战场上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偶尔传来垂死战马的悲鸣,更添几分凄凉。
云州军的长枪方阵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阵型。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敌军。雷火战车已经重新装填完毕,随时准备发射致命的一击。
方耀站在城头,望着这幅惨烈的画面,心中百感交集。今日虽然损失惨重,但至少保住了大部分兵力。他转身看向城内,无数疲惫的士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有序进城,寻找休息的地方。
\"传我军令,\"方耀沉声道,\"城内各部立即收拢部队,严防死守。同时派斥候严密监视敌军动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场仗还没完。\"
苏长空站在另一处城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城墙。他知道,今天虽然守住了阵地,但周军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丁老,\"他突然开口,\"你说我们能守住多久?\"
丁奉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若是单纯防守,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储备,至少能坚持一月。但若想扭转战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