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声凤鸣响。
有光自北方来,犹如明日升空,所过之处云层顿开,什么云海秋风!什么明月苍穹!
凤凰展翼,大日初升,万物避行!
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谁也不敢直视太阳。
只能在隐约中看到一个带着夺目之光的巨大火球毫不犹豫的撞向天空中的明月!
有一个老人在空中高声喊:“姜羽!尔敢!!”
轰——轰!
巨大的冲击响起,随后气浪袭来,成片的玉米地犹如被飓风席卷般连绵倒下,天空中的云层更是不堪,被这冲击力崩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环,悠悠日光忽的洒下,方圆数百里明亮非常。
呼啸风静,一切终于安宁下来,天空中传来奇异的声响,抬头看去,天空中两轮明月依旧在,只是其中一轮上正有细细的裂纹蔓延,放出乒乒脆响,犹如一件烧过了窑的瓷器。
哪还有刚才那夺目的光洁。
唐真长叹口气,回过头,对着身后之人道:“吾家凤凰儿,好久不见。”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位女子,第一眼看过去, 你绝对无法注意她长什么模样,因为你会被她身上那溢出来的无边贵气所震惊,她一身帝王装扮,红白相间的凤袍上花纹是如此稠密繁琐,那不该是绣上去的,而是天然长上去的。凤冕更是浮夸,金丝缠绕中火红通透的宝石不计其数,花纹样式一时根本无法认全,只觉得光彩夺目到了极点。
而如此夺目的女孩此时正在拿着手绢仔细擦拭自己的手,手上并没什么污迹,只是掌指关节背侧有些红,隐隐可见几道微小的擦痕。
想来便是用这只手一拳砸在了明月上。
她头都不抬的跟唐真打了声招呼:“大师兄好。”
声音清脆明亮。
。。。
姜羽,紫云峰排行老四,号‘九翎女帝’,因其血脉特殊不入青云榜,如今金丹境修为。
如果天命阁要排个天下后台榜,那唐真也就勉力进个前十,而姜羽则必入前三,甚至可能位居榜首。
因为她不仅仅是紫云峰的亲传,还是大夏的长公主。
天下正道十四处‘儒教六院,道门五山,佛宗两寺,人皇一都’,其中这人皇一都指的就是独占中胜神州所有山河,人间最大王朝的大夏皇都,姜羽就是那位人皇与皇后的女儿,天生凤凰的大女儿!
整个中胜神州都是她的靠山,再加上紫华圣人这位师父,你很难在这个天下找到比她更天生富贵的人了。
当然,天生富贵到这个地步,你也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姜羽!!”明月中老人的声音愤怒无比,“你竟敢在南瞻部洲袭击我玉蟾宫的人!你真以为仗着紫云峰和大夏便能为所欲为了吗?”
姜羽抬起头,这一动那些珠钗宝玉哗啦啦的一阵响,折射的光让人觉得无比刺眼。
“与那些都无关。我为所欲为只是单纯的因为——你们两个打不过我。”
她的声音实在清脆,这话说的也格外伤人。
两轮明月沉默了,但有人没有,萧不同没有。
自打姜羽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握住了自己的剑,同为金丹境他想试试,但最终他没有出剑,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世,而是他想了十数种出招的顺序,没有一种能让他出到第二剑。
他不如她。
这让人有些沮丧,但日月还长,今日他并不是来斗法的,他是来请人的。
他看着姜羽缓缓开口:“见过姜羽师姐。”
姜羽看都没看他一眼,凤凰自傲,天仙境她尚且不想搭理,一个青云榜上的小屁孩她更是毫无兴趣。
萧不同依旧诚恳,“我觉得姜师姐的话有违正道,只因对方打不过就为所欲为,是否过于霸道了些?”
姜羽皱着眉看向他,“你打得过我吗?”
萧不同摇了摇头。
“那就闭嘴。”
萧不同束手而立,“如果这就是紫云峰讲道理的方式,那么师弟我便受教了。”
他转向唐真开口道:“还请师兄移步玉蟾宫。”
唐真没有看向他,姜羽也没有,他们都被远处的山林吸引了目光,两侧的玉米杆都被刚才的冲击吹倒,此时视野倒是开阔了许多。
所以远处山林里的光便也清晰起来,那是个很小的白点,发出微微的光,比之天上两轮明月尚且不足,更不要说与刚才姜羽所化的如日火团对比。
但没人能忽视它,因为那也是一轮月亮。
山林里一个白衣白发白眉白瞳的中年男人正在缓步前行,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手里还随意把玩着一颗白色玉制的珠子,像是在把玩一个核桃。
唐真与姜羽看到的光便是来自于这颗白色珠子,若是凑近观瞧,还会发现上面略微有些不平整,便好似一轮圆月。
这轮圆月与天上那两轮圆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不是虚影,它是有质量的实体。
南海有蟾观月,其身白玉,福寿绵长。
是谓白玉蟾。
姜羽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没想到这位坐镇南瞻部洲的圣人亲临。也许玉蟾宫在顶级宗门里确实算不上强,但这位白玉蟾祖师在圣人中可是以战力见长,那轮明月砸在哪都是一个大坑。
唐真看着那边,心想若是真要寻仇,当初在你家门口怎么不亲自来追?若是并无太大所谓,你如今又为何亲自来寻?
萧不同语气平静的问道:“姜师姐,不知您还讲不讲刚才的道理?”
这自然指的是打得过就为所欲为,打不过就闭嘴的道理。
现在场上没人打得过白玉蟾,那么自然轮到玉蟾宫为所欲为了。
姜羽皱着眉没有理会萧不同的问话。
她其实并不怕白玉蟾,毕竟身世摆在那。可从白玉蟾手里抢走师兄她也做不到,若是师兄没有修为尽失,他们师兄妹二人合力倒是有些机会逃跑。
如今的师兄。。。她下意识看了眼那因背着干枯老头尸体而有些弯腰的背影。
心中忽的有些落寞。
可是师兄的表情为什么依旧那么平静?甚至还有闲心在思考其他的事,就像是曾经记忆中那样,好像任何情况在师兄面前都可以处理。
她不懂,但也不打算问。
唐真好似终于回过神来,随口道:“不用管他。”
说罢继续往前走去,姜羽看了看那山林中越来越近的白光便也跟上,红儿则是从头至尾一句话没有说,头都没抬过,好似对出现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只是唐真迈步她就迈步,唐真停下她就停下。
萧不同皱起眉毛,这次的无视终于让他有些恼怒了,因为不理解对方高傲的底气在哪里!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白玉蟾,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在这里。
一个穿着兽皮大氅的老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老人坐在一个树墩上,身前摆着一张棋盘,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请——!”
这便是一场棋局的邀约。
是一位圣人对另一位圣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