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观鹤相谈甚欢的沈珍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甚至还打了个喷嚏。
「可是冷着了?」裴观鹤起身关上窗户。
「许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珍不由得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的还不止一个。
沈珍二话不说推开窗户,两手扶着窗框,一脚踩在窗沿上:「裴公子,我们改日再约!」
房间的门被推开,三人异口同声微笑道:「阿珍,你想去哪儿?」
沈珍下意识咽咽口水,慢慢把脚收了回来:「嗨,真巧。」
「不巧。我们是专门来逮你的。」
萧玠提溜起她的后领,将人摁在椅子上,盯着裴观鹤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剑:「这位公子本王似乎没见过。」
沈珍生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直接将裴观鹤砍了,毕竟他是真干得出这事。
于是,她赶紧伸手压下他的剑,解释道:「都是朋友。」
「哦——」
萧玠拉长尾音,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股子酸味:「原来是朋友。」
沈珍岔开话题:「你们怎么都来了?或者我应该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三个人给出的理由都很充分。
沈娆:「我是你姐,我还能认不出你?大老远就看见你往这边来了。」
沈长平:「我去遥园寻你,却正好撞上你带着婢女从角门出去。」
萧玠:「我带着侍卫在附近巡逻,一眼就看到女扮男装的你,便跟上来看看。」
沈珍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的伪装真的有那么差劲?」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气氛一度变得非常尴尬,最终还是裴观鹤打破了僵局:「若无旁的事,裴某就先行告辞了。」
「等等。」
沈娆拦住他的去路,尽管心中生气,但面上却是不显,颇有大家风范地向他施礼:「裴公子,阿珍尚且年幼,对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若有冒犯您的地方,我代她向您道歉。但我也希望您知道,阿珍心思单纯,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但她不是什么人的踏脚石。您有没有想过,你们二人在这种地方见面,若是被他人看穿阿珍的伪装,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我想您应该很清楚。这世道,男子与女子本就是不平等的。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心思单纯?」裴观鹤忍不住笑出了声。
后面的沈珍尴尬地摸摸鼻子,抬头望天。
沈娆皱皱眉头:「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她没有冒犯到我的地方,所以你不用代她向我道歉;第二,我不会把她当成踏脚石,我们之间只有平等互利的交易;第三,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应该是我向你们道歉;第四,我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只比你大六岁,还没有老到用您这个字。」
裴观鹤向她还了一礼:「总而言之,今日之事都是裴某的疏忽,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这倒是给沈娆整不会了,她本就对裴观鹤有偏见,想着他将沈珍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肯定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正人君子。
她尴尬地捋捋头发,声音都温柔了几分:「裴公子客气。天色已晚,我们也不便叨扰。今日就先告辞了。」
「你们这样离开怕是不妥。我带你们走小路。」
裴观鹤领着他们避开人群来到后院,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门:「从那里出去,便是中央大街了。」
沈长平上前一步:「裴家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也不知两人密谋了些什么,只是结束的时候,裴观鹤突然没头没脑地冲着沈珍说了一句:「你有很好的长兄和姊妹。」
「那是自然。」沈珍只觉得莫名其妙。
萧玠见她和裴观鹤说话就浑身不爽,想拉着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哎,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可沈珍觉得,这男人的心思更难猜。尤其是萧玠的心思,简直是难上加难。
「殿下莫不是吃醋了?」沈珍故意想要逗逗他。
反正沈长平和沈娆都走在前面,也不怕他们听见。
「没有。」萧玠嘴硬道。
「没有啊,那我便不哄你了。」
「咳咳,那还是可以哄哄的。」萧玠用自己的小指去勾她的小指。
「可我现在不想哄了。」
萧玠晃了晃手,不大高兴地转过脸,小声说了句什么话。
即便他的声音很小,但沈珍还是听清楚了,她笑得有些无奈:「殿下现在怎的变得如此幼稚了。」
说坏话也不避着点人。
「因为大燕定王,是给外人看的。而萧玠,是只属于你的。」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颇有些暧昧。
「咳咳。」
沈长平咳嗽一声,将沈珍拉到自己身边:「定王殿下,我们已经到了。」
萧玠有些懊恼这条路实在是太短了些,但他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毕竟日后将人娶回家还得过大舅哥这关。
「既如此,等阿珍进去,本王便告辞了。」
萧玠朝着沈珍笑笑:「进去吧。」
沈长平见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可很快,他又松开了。
他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生气呢?
哥哥?还是别的?
他不想做她的哥哥。
他也想像萧玠一样对她说:「国公府世子,是给外人看的,而沈长平,是只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