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怀春喊了好几遍,她家小姐才堪堪回神。
“怀春,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
沈枝意一把抓过她的手,眼里满是期盼。
求求了,她这乱七八糟的地狱开局,上天可一定要赐她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啊!
怀春一惊,慌忙跪下来。
“小姐有何吩咐,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奴婢一定全力去办。”
“你看你,又自称奴婢了。”
沈枝意拉她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心腹,无论发生什么,可一定要站在我这边。”
“小姐说什么呢,奴婢自小姐十岁时就跟在小姐身边,至今已经整整五年,怎会不站在小姐那边。”怀春想都没想就迫不及待表露忠心。
沈枝意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暗自思忖起来。
如今她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年龄,年龄小总能博得几分偏爱,更何况她刚落水受了惊吓,又大病一场。
若是此时性情大变,纵使引人怀疑,她若是装装可怜,也许能蒙混过关。
就是不知道,这沈家父母,是个什么态度。
正想着呢,门口几声窃窃私语,若有似无地传来。
沈枝意直起身,听到动静却听不真切。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应该是特意放轻了动作。
沈枝意没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却与门口二位面面相觑。
怀春迅速退到一边,行了一礼:“老爷,夫人。”
“之遥,你醒了?”沈南山尴尬地搓了搓手,面上的局促一览无遗。
“之遥,要不要吃点什么,娘去给你做?”一旁的叶慧茹同样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床榻上的人儿。
沈枝意受宠若惊,不是都说,养在身边的更亲吗,看来也不全是。
“爹...娘...”
不知该如何相处,沈枝意试探地唤了一声。
叶慧茹顷刻红了眼眶,几步走至她床榻边,眼中的怜惜都快溢出,看着女儿一副憔悴的病容,心疼得紧。
她摸了摸沈枝意的小手,眼中蓄满泪水:“孩子,你受苦了。”
沈枝意配合道:“娘,我烧都退了,病也快好了。”
“胡说,冬日里落水,病哪能那么快好,再多休息几日,啊。”
叶慧茹的关心是真真的,沈枝意感受的出来。
久违的暖意在心头漾开,连带着眼前的陌生也驱散了大半。
她回握住叶慧茹的手,乖顺道:“都听娘的。”
沈南山见母女二人如此温馨,鼻头一酸,站在门口甚是感慨。
自从将之遥寻回来后,她记恨芷溪抢走了她的身份,怨恨他们二老偏心不为她讨回公道,对他们一直都是不冷不热。
落水后,竟愿意和他们亲近,实在是意外之喜。
“爹,您站门口做什么,快过来坐。”
摸清了沈家父母的态度,沈枝意心头也松快些,此刻弯起眉眼,甜甜一笑。
许久没有见到女儿如此真挚的笑容,竟一时被这笑晃了眼。
沈南山不敢置信道:“是...是在叫我吗?”
听到这不确定的语气,沈枝意脑子转的飞快,莫非原主与父母亲的关系也不好?
窝趣,原主难道四处树敌?
她面色有片刻凝滞,犹豫了一下,想把手从沈夫人手心抽出。
“你这混不吝的,不叫你是在叫谁!”
叶慧茹察觉到沈枝意的小动作,立马不悦地朝着门口骂道。
她转过头,又换了一副脸色,满脸慈爱地握着沈枝意的手。
“之遥,你太久没叫他爹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别生气。”
叶慧茹安抚着沈枝意的情绪,生怕她又想不开,想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她心里本就有愧,落水后,女儿难得的亲近,她此刻更是对沈枝意有求必应。
“娘...过去是我不太懂事,让您和爹操心了。”
知道原主身世后,沈枝意不难猜出他们不亲近的缘由。
“好孩子,是爹和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叶慧茹对亲生女儿满怀愧疚,在听到沈枝意如此贴心的体谅话,更是心酸不已。
听到这话,沈南山也是唉声叹气,巴巴地走至床前,眼中满是疼惜。
沈枝意诚惶诚恐,见二老如此,反倒是好声好气地安慰了许久。
*
经过了多日的磨合,沈枝意坦然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她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刚准备工作就出了车祸。
醒来,她有一双疼爱她的父母,一个丞相嫡次女的身份。
无论怎么想,她都不算亏。
本来还需要累死累活的早七晚八,如今却在相府吃穿不愁,每日养花逗鸟,过舒舒服服的躺平日子。
简直舒服极了。
既来之则安之,沈枝意没觉得哪里不好。
在现实毫无牵挂,穿越到这里,她也没什么负担。
接连休养了几日,沈枝意时不时在怀春嘴里套话,大抵摸清了沈府现在的情况。
她的父亲沈南山,可不是一般人。
原先沈老太爷不过是四品通政司,在朝中虽有地位,仍被上面压一头。
沈南山才华横溢,年轻时便三元及第,一时声名大噪,如今已官至丞相,圣上极其器重他。
她的母亲叶慧茹更是家世显赫,门楣明耀。
她是定远侯府嫡女,金尊玉贵,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美人。
而这溺水的原主则与她同名,也唤沈枝意,字之遥。
意喻承天之佑,逍遥自得。
她的长姐名沈惜竹,字芷溪,意喻阮芷湘兰,溪水潺涓。
她病着的这段日子,沈惜竹没少来看她,每次都带着东西来,她的关心不似作假。
调换孩子,孩子本就无辜,她不是原主,更何况她如今穿越而来,人生地不熟,更需要维系关系,对沈惜竹并无敌意。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大缓和。
怀春偶尔还嘟囔两句,可沈惜竹一直规规矩矩,对沈枝意关怀备至,她后来便也识趣地闭了嘴。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远在边疆的嫡兄沈煜城。
他常年在外,八年前就随薛将军外出打仗,就连原主也没有见过他。
听说他小有建树,已经晋升为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只是不知何日才能返京。
值得一提的是,沈南山还有一房妾室,府中人称她为周姨娘。
她诞下一位庶子,名沈墨羽,在外经商,也是常年不回家。
这位周姨娘性情格外淡然,安居在相府一隅,不争不抢,很是和谐。
相府的情况并不复杂,很快就能梳理清楚。
半月过去,沈枝意的病痊愈了。
院外大雪纷飞,白雪在地上覆了厚厚一层,冬寒料峭。
沈枝意穿着厚厚的冬衣,蜷缩在屋里,坐在炭边烤火。
怀春推开门,又搬了两盆炭进来,见小姐面色红润,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咦?怎么还有?”
沈枝意在相府生活了半月,知晓她院中的份例是固定的,这多出来的,定是谁的心意。
“夫人说小姐大病刚好,不能受凉,特意多给小姐院中送了两盆炭。”
沈枝意心里暖洋洋的,既然送了过来,她便收下。
“我现在很暖和,你将多余的炭搬到库房吧。”
沈枝意清楚自己的定位,她贵为丞相嫡女,如果想安安稳稳过下去,绝不能恃宠而骄。
怀春立刻着手去办,两盆炭被院中小厮挪到库房后,她便重新回到沈枝意身边伺候。
“外面冷,你也过来烤烤火吧。”
沈枝意招呼她,那张小脸被炭火熏得红彤彤的。
怀春笑嘻嘻应下,忍不住开始和沈枝意讲今日的八卦。
“小姐,我今日听到了将军府庶二小姐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狡黠,眼底多了分幸灾乐祸。
“她怎么了?”
沈枝意一边烤火一边问。
“听说那庶二小姐醒来后,性情大变,行为举止变得比从前更加放荡。”
怀春压低声音,像是在讲什么秘密。
沈枝意一怔,转而眼底浮现惊喜。
她从家人口中得知,那湖水极深,两人落水后并没有被及时救上来,众人对她们都不抱生还希望。
照这么来说,那庶二小姐,说不定与她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过来的!
在陌生的世界,遇到相同时代的人,无疑是天大的惊喜。
沈枝意眼中热切起来,忙问:“然后呢然后呢?”
怀春也不给自家小姐卖关子,一五一十把自己听说的都讲了出来。
“那庶二小姐天天嚷嚷着人人平等,闹了不少笑话呢。”
沈枝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