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脸色黑沉,二话不说抄起长枪就往出口赶,庞余牵来战马。不过眨眼功夫,众人便见他们生死攸关之际都面不改色的将军,骑上马,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军师不在,季明只能问庞余:“我们怎么办?”
庞余思虑片刻,果断招呼底下的士兵:“当然是去给将军撑场啊!对面可是沈禹!”
季明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兄弟们!走!”
楚砚抵达西郊时,两人正在临时搭建的擂台上打得火热。
时卿记得楚砚对沈禹的评价,酒囊饭袋,先前仅有的两次接触对方的形象也不太好,被楚砚的人收拾得很惨。
可现如今交手,才发现对方并非无能。
凌厉刀锋扫过脖颈,时卿后仰避开,施展轻功翻身而起,脚尖轻点对方刀面,右手勾起旁边架子上的长戟直直朝对方刺去!
场下又响起一阵吸气声,少年展露的凌厉攻势,彻底让先前取笑过的将士闭了嘴。
沈禹提刀上挑,长戟从场上飞了出去,擦着一人的左肩“哐当”掉落在地。
那人反应过来,当即又噔噔噔离远了些。
不过须臾,少年的剑锋便已逼至身前,沈禹咬牙暗骂了一声,果断弃长刀换短刀,刀剑狠狠相撞!
刺啦——
时卿眼神一凝,转身躲避攻势的瞬间,右手换左手剑,倏然下腰!
长剑擦着对方腰身,撕裂皮肉,鲜血四溅!
沈禹动作微滞,不过片刻的停顿,剑身刺入心口,温热的液体溅了时卿满身满脸!
时卿在沈禹惊愕不甘的眼神中淡然抽剑起身,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血:“我赢了。”
语气云淡风轻,和说今天要喝牛奶没有区别。
场下陷入死寂。
楚砚坐在马背上,看着台上眼神冰冷的时卿,目光落在他凌厉绝美的侧颜。
眼里的温度,比日光灼炎。
少年长剑之下,无人能夺其风采。
时卿注意到底下的楚砚,朝他轻笑了一下,脸上血迹未干。
薄唇轻言,无声却缓慢。
他说:“剩下的交给你了。”
楚砚点头。
剩下的,无非是一些烂摊子。
反应过来后,有人立即上台察看,确认沈禹已经断了气,正犹豫要不要将时卿扣押,季明庞余忽然带兵闯了进来。
场面陷入混乱。
时卿淡然抽身离去。
之后的事他便没有再理会,而是回到城南居住的宅院里,仔细梳洗了一番,换上另一件白衫。
躺在院子的树荫下,任风吹过脸颊,任太阳将湿发晒干。
勾唇,露出一抹轻快的笑。
八月中旬,院子里已经有了几许凉意。
见四下无人,小老虎便跳出来,窝在宿主怀里蹭蹭,暖他的身。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系统。”时卿抚摸过小老虎的脊背,缓缓顺毛,“你有没有一种药。”
系统抬头,听自家宿主说:“无色无味,却有穿肠之毒。”
……
西郊之乱,很快便闹的满城风雨,沈父穿上胄甲,满身煞气夺门而出。
一个时辰后,谢渊看着双膝跪地的沈父,和满身血污脸色青灰的沈禹,头疼。
与此同时,东宫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宴客厅内,时卿对上谢珂意味深长的视线,眉眼轻抬。
“李恩择呢?”
“你想见他?也对,你不可能为本殿而来。”谢珂说完,吩咐下人,“去,把人叫来。”
“上次匆匆一别,你又提着剑来势汹汹, 我也没能和你多说几句话。”
谢珂笑意温润,“怎料此次,他人之祸竟是本殿之福。”
时卿:“那封信,是您让他写的。”
谢珂笑意微敛。
“顾小将军,你说话一直是这么……”谢珂想了个形容,“带刺的么?”
时卿没有接话。
谢珂轻叹口气,语气纵容:“是又如何?父皇的指令,我也别无他法。”
“可我分明记得,初到使馆的当晚,殿下的人便闯进过李恩择的房间。”时卿抬眸,“那时候,您让人给他留了什么消息?”
“……”这反应,还真是敏锐的可怕。
片刻的沉默后,谢珂无奈开口:
“好吧,我是对你有意,可楚云枭是我极力想要拉拢的对象,你又是他看上的人,我能怎么办呢?”
“只能从你身边之人下手。”
谢珂语气危险,“你的软肋很明显,南晋是你的拖累,亦是你的皈依。
没了南晋,没了那些和你羁绊深厚的将领,即便你身上的刺再硬,也能轻易拔出。”
“顾时卿,北燕就是狼窝,楚砚也是狼,他护不住你。”
“所以呢?”时卿低眉换了种乖顺的语调,“殿下您就护得住了吗?”
“本殿是未来的储君。”
谢珂起身靠近,双手撑在时卿椅子两侧,压低声音轻声道,“能保你南晋的百姓无虞。”
此话似乎打动了他,时卿眸光微动,敛眸陷入沉思。
谢珂显然耐心十足,他也很享受和美人亲近的感觉,一时没有离开。
半晌,时卿微微摇头:“殿下,我等不了这么久,南晋的百姓也等不了。”
谢珂眉梢微挑:“如若本殿帮你周旋呢?即便不能帮他们免受奴役,却也能让他们尽量过的轻松,待本殿即位,大赦天下,定能还他们清白身。”
时卿倏然抬眸,微红了眼眶。
谢珂的温柔是戴在脸上的面具,此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又有功绩在身,骨子里是高傲的。
在他眼里,时卿就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兽,为求自保,他不得不竖起浑身利刺。
只要条件足够诱人,便能吸引猎物进入自己的圈套之中。
漫漫余生,足以卸下那身硬甲。
少年眼底的挣扎,不过是源自内心的惶惶不安。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谢珂抬手,指尖温柔抚过他的侧脸,时卿瑟缩了一下,偏头避开。
“我无法忍受……和他人共享一人。”时卿坚持道。
此话无疑是默认,谢珂毫不怀疑,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将是决定时卿态度的关键,他按耐住心底叫嚣的兴奋和欲望,语气温柔宠溺。
“只要你点头,你就是北燕未来的帝后。”谢珂认真承诺,“后宫之中,我只独宠你一人。”
时卿抬眸,目光透过他看向石墙后的身影,李恩择眼里笑意一收,忙撤半步躲在墙后。
“可是殿下,我不信你。”
“因为李恩择?”谢珂读懂他的眼神,可依旧没有避讳。
“既然你恨他,杀了便是。”
李恩择浑身发冷,紧咬着唇瓣,冷汗打湿衣衫。
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寒。
他要杀我!殿下要杀我!
他之前说的都是在骗我!!
身后倏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李恩择。”
李恩择一个激灵,颤颤巍巍转身,看着已经起身的谢珂心脏发紧。
泣声哽咽:“别……别杀我……”
时卿起身,彬彬有礼道:“殿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珂伸手挽留:“等……”
“您说的那些,我会好好考虑。”时卿温和一笑,“不论如何,时卿承殿下的情。”
谢珂这才作罢。
轻叹口气,道:“我送你。”
“不必,您先处理家事。”时卿抬步离开,经过李恩择时,故意侧身睨他一眼,在系统的掩护下,将纸条和药包塞进对方袖口之中。
薄唇无声轻言:“好自为之。”
回府的路上,系统将查到的信息告知。
“每月都会有从地方送来京都的美人,供皇宫贵族挑赏,但地点不定,时间也没个准儿。”
小老虎说,“不过楚砚应该知晓,您可以问他。”
“……你想死直说。”
系统:“季明也可以……算了,他听楚砚的,江知书!问江知书,他喜欢你,欸好像也不行。”
时卿轻叹口气,欲言,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侍从上前道:“公子,我家殿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