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颜淡淡一笑,对喜鹊轻声道:“我们无需多做什么,权当不知此事。安婕妤或许是真的有了身孕,想要借冷宫之地避开纷扰,安心养胎。然而,这冷宫终非久留之地,定会有人不愿见她一直隐匿于此。”
对于安婕妤的情形,惜颜心里最为清楚。
就连她手臂上的朱砂痣,都是她亲手抹去。自那以后,皇上便未曾再亲近于她,彤史上更是未曾有过丝毫记录。如此,她又怎会有孕呢?
若说安婕妤私通外男,惜颜深知她的秉性,断不敢做出此等之事。
故而,此中必有蹊跷,想来应该是她那好姐妹吕婉所为。
惜颜很好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喊了乳母将乐儿抱出来晒太阳。
明媚的阳光下,惜颜细心地用团扇给乐儿遮挡着阳光,防止太阳晒伤他的眼睛,乐儿看到母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给惜颜逗得笑出了声来。
与坤宁宫的热闹不同,在冷宫中一如往常的幽暗孤寂,安柔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她时而起身徘徊,时而坐下却又立刻站起,仿佛这方寸之地已无法容纳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她的眉宇间似乎紧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安柔心思细腻,对自己的身体变化亦是敏锐至极。
这几日,那每月如期而至的葵水迟迟未来,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忐忑。往昔,它总是准时报到,从不爽约,此番延迟,让她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夜深人静之时,她借着清冷的月光,悄悄审视着自己的臂膀。
那里,原本该有一抹鲜亮的朱砂痣,如今却只剩下如雪般纯净的肌肤,了无痕迹。
她心中默算着与皇上欢好的日子,至今已逾一月有余,难道真的是上天赐予了她一个新的生命?
念及此,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但随即又被忧虑所笼罩。
冷宫之中,物资匮乏,生活条件远不能与昔日的储秀宫相提并论。
她深知,在这里虽可暂避锋芒,保得一时周全,但长此以往,对孩子的成长定是无益。
更何况,她曾耳闻,这宫中除了皇后所出的子女较为康健外,其余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隐疾。
她不愿自己的孩子也重蹈覆辙,于是,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萌生——或许,她该想办法离开这冷宫,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然而,这念头一出,随即又被重重顾虑所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想从冷宫出来谈何容易?
此刻,安婕妤心中忽地忆起吕婉曾对她许下的诺言——待到时机合适,定会帮她摆脱冷宫的苦楚。
如今,这不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经过长久的思量,安婕妤终是下定了决心,欲向吕婉求助。
得益于吕婉昔日赠予的银两,她手头尚算宽裕。于是,她吩咐贴身宫女携着银两去打通关节,期盼能尽快将消息递至吕婉手中。
不久,冷宫守门的宫女匆匆而归。安婕妤满心忐忑,急声问道:“可见到吕婉姐姐了?”
那宫女却冷笑一声,答道:“吕妃娘娘的宫殿眼下已被重重封锁,我哪能轻易见得到她?”
闻此噩耗,安婕妤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吕婉姐姐可是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依靠啊!倘若她有个不测,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究竟是何缘由?”安婕妤追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再次取出一锭银两,塞到那宫女手中。
宫女掂了掂银两的分量,方才冷哼一声说道:“听说吕婉娘娘染上了天花这等不治之症,谁人敢轻易靠近?万一被传染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安婕妤万没想到,心地纯良的吕婉姐姐竟会罹患如此可怕的病症。
她难以置信的踉跄几步,喃喃自语道:“定是有人加害于她!姐姐怎会染上这等恶疾?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啊?”
言及此处,她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眸,望着那宫女问道:“皇上……皇上已然舍弃姐姐了吗?”
那宫女未曾靠近,但望着安婕妤那绝望之态,心中亦生出一丝不忍。
她低声道:“这事儿奴婢可就不甚清楚了。不过,瞧着春锦阁虽然有侍卫把守,但是并不像是让吕妃娘娘自生自灭的样子。”
待那宫女离去后,安婕妤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恐怕是想岔了,她与姐姐的情况大相径庭,皇上必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对待吕婉姐姐的。
她人微言轻,一旦染病,皇上恐怕早已将她弃之不管,但吕婉姐姐不同,她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吕大将军,无论如何皇上定会全力救治姐姐。
想到此处,安婕妤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虽然自己帮不上姐姐什么忙,但是她打算每隔两日就派人前去探听姐姐的消息,并在冷宫中给姐姐祈祷,求上苍保佑姐姐早日康复。
而吕婉这边,因皇上特许她按自己的方法尝试,故而未至黄昏,便有人为她寻来一头染有天花的母牛。
宫女们依照吕婉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取出母牛身上的痘液,精心制成了她口中的“疫苗”。
望着吕婉自信的眼神,春锦阁内的众人也渐渐重拾希望。
他们回想起民间对吕妃娘娘的尊称——神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激动,或许,他们即将见证奇迹的发生。
皇上亦闻此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他问段公公道:“段德,你说她这法子真能根治天花?”
段公公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吕妃娘娘并未染疾,他实难断定此法效用。
但他转念一想,吕妃娘娘如此从容自信,加之过往屡现的神妙之举,或许此法真有其效也未可知?
念及此处,段公公向皇上进言:“陛下,欲知娘娘之法是否灵验,验证一番便是。可取娘娘所制之疫苗,施于天花患者身上,成效自见分晓。”
皇上听了微微颔首,对段公公说道:“你说得在理。这样吧,你派人告知吕妃,朕心疼她,不愿她冒险试药。先找人试用,确证有效后,再让她尝试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