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清歌一如既往地前往太后和皇后的宫中请安。
问候过后,她便回到了清音阁。
今日的气候格外宜人,一扫之前的闷热。
沈清歌回到宫中,想起了御赐的那几株兰花,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宫中琐事,未曾有时间照料。
于是,便带着慧心等几个女侍一起在园中修剪花草。
潘常在一大早便戴上了皇帝赐予的珠宝,前往凤鸣宫,享受着其他妃嫔们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然而,她注意到沈清歌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这让她心中不免感到一丝空虚和不安。
回到清音阁的配殿,潘常在越发感到坐立不安。
她总觉得沈清歌对于她的宠幸应该有所反应:
她凭什么能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或许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嫉妒不已了吧?
想到这里,潘常在决定再次盛装打扮,她急切地朝着清音阁正殿走去。
远远地,她便望见了沈清歌在花园里忙碌的身影。
园子里,百花争艳,她的身影与周围的花草相得益彰,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既美丽又充满生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轻轻洒在她的身上,为她的身影增添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使她看起来更加耀眼。
潘常在,尽管同样是女子,却也不由得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一时之间竟看得入了迷。
她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然而,心中却翻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羡慕沈清歌那令人惊艳的美貌,更嫉妒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她心知肚明,不论自己如何努力,似乎永远无法企及沈清歌的风华。
“但那又如何?皇上不还是选中了我侍寝吗?”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情为之一振,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的身影还未出现,那娇滴滴的声音就已经飘了过去。
“哎呀,姐姐在这忙什么呢,要不要妹妹来帮个忙呀?”
沈清歌正专心致志地浇灌着花朵,听到这声音,抬起头来,瞥了一眼。
只见潘常在珠翠罗绮,显然并不是来干活的。
她了然一笑,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潘常在客气了,有她们帮忙就可以了。”
潘常在见沈清歌没有特别理会她,便又近前几步,假意感谢道:
“昨日多亏姐姐提醒,陛下才对芷萱如此满意,妹妹是特地过来感谢姐姐的。”
沈清歌正忙着指导宫人们搬运几株珍贵的兰花,绿萱和燕语手中的花盆不慎险些碰到潘常在。
她惊得花容失色,不禁斥责道:“狗奴才,瞎了眼吗?若是撞坏了陛下御赐的珠宝,你们几条命都不够赔!”
绿萱却不吃她这一套,昂首反驳,
“这兰花亦是陛下恩赐,世间难求,其珍贵程度比常在身上的珠宝多了不知道几倍。若常在不小心破坏了,恐怕同样无力赔偿。”
“你……”
潘常在一时语塞,正欲反唇相讥。
沈清歌本意不想理她,但见她叱责绿萱,脸色不禁冷了下来,语带冰霜。
“潘常在好大的威风,如果那么珍视陛下的赏赐,不如就安坐于阁中,免得四处走动时意外损坏。”
潘常在一愣,随即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
“清妃姐姐教训得是,妹妹并无炫耀之意,只是担心陛下的随时召唤,故而提前准备,以免让陛下久候。
慧心带着不屑地在旁边说道:“那潘常在还是尽快回到您的配殿去,免得陛下来了传召,您再错过。”
潘常在听出了慧心话中的讽刺,心知自己在这里已经不受欢迎,便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妹妹原本还想向姐姐讨教纹绣之道……”
慧心打断了她的话,直截了当地说:
“我家娘娘并不擅长女红,常在以后还是莫要拿这些过来了。”
潘常在见沈清歌自顾自地忙碌,显然不想再理会自己,便施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尴尬。
“既然姐姐今日繁忙,妹妹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说罢,窘迫地转身,步伐匆忙地离去。
沈清歌看着潘常在离去的背影,心中对这种后宫中的小动作早已司空见惯。
她轻叹一声,又继续修剪着手中的兰花。
......
明德端坐在朝会上,外表庄严肃穆,但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他的思绪不断地飘向沈清歌,揣摩着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
他对自己昨日的行为感到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像一个渴望关注的孩子,用挑衅来吸引她的目光。
而内心深处,又如此迫切地想要了解,沈清歌心中对自己真正的看法。
这种渴望让他坐立不安。
夜幕降临,武英殿内灯火通明,一场盛大的宴会在此举行,庆祝戍边将军们的凯旋。
明德明知自己的酒量有限,却不顾福安的劝阻,一杯接一杯地豪饮。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的身体便开始摇摇晃晃,显露出醉意。
“范恒,你,你给朕陪好各位将军,听到没有!”
明德的舌头有些僵硬,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陛下,您喝多了,让奴才搀扶您吧。”
福安急切地上前,伸出手欲搀扶明德,却被他挥手推开。
“朕未醉,尔等才醉矣,朕酒量大着呢。”
明德身形摇晃,却坚决不肯上龙辇。
“朕要步行,朕要沐风。谁敢让朕上辇,朕便……便斩其首级。”
见明德醉态可掬,又胡搅蛮缠,下人们哪敢靠近,生怕惹怒龙颜,只得任他踉跄前行。
跟随着皇帝的脚步,下人们心中忐忑。
不料明德竟在醉意中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清音阁前。
福安见状,想要上前禀报,却被明德猛然拽开,险些摔倒。
周围的侍从们见状,连忙上前想要稳住明德,却被他一一推开。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尔等无需跟随,朕已至家门,此乃朕之寝宫。”
说罢,便摇摇晃晃地踏入了清音阁。
福安等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得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清音阁内,沈清歌早已安寝。
突然被外间的喧哗声惊醒,正欲起身探个究竟,却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
只见明德带着满身的酒气,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福安紧随其后,急切地解释道:
“娘娘,陛下今日宴饮西陵众将军,酒意正浓,奴才…”
话未说完,沈清歌便已明了情况。
看着酩酊大醉的明德,沈清歌微微点了点头。
“本宫知晓,你们退下吧,我来照料陛下。”
福安看了一眼已经躺在了地下嘿嘿傻笑的明德,赶紧行礼告退。
沈清歌无可奈何,与慧心费力地将手舞足蹈的明德扶至床上。
慧心退出准备醒酒汤,沈清歌站起身来,欲取毛巾为明德擦拭面庞,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明德眼眸迷离,久久凝视沈清歌,方辨清来人,松手不悦喊道:
“怎会是你,沈清歌?朕的寝宫怎有你的身影?”
“此乃臣妾居所,自然臣妾在此。”
沈清歌苦笑回应。
明德忽而正色道:
“沈清歌,你走,你去找你的挚爱吧,朕放你走。
你去给朕叫其他人来陪朕,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你。”
沈清歌虽然知道明德酒醉胡言,心间却一阵隐痛。
她稳了稳心绪,轻声问道:
“陛下需要谁来陪您,潘常在吗?臣妾可即刻为您请来。”
言毕,正欲转身离去,手却被明德猛然攥住。
他身形一晃,竟坐了起来,指尖直指沈清歌,口齿不清地说道:
“不错,朕不愿见你,你总令朕心生不悦。”
沈清歌心中苦涩更甚,眼眶霎时泛红。
恰此时,慧心手捧醒酒汤步入,见沈清歌神色有异,不敢多问,只默默立于一旁。
沈清歌轻轻挣脱明德的手,轻叹一声,接过慧心手中的醒酒汤,柔声道:
“让我来吧。”
明德却又猛然躺下,闭目养神,口中喃喃自语,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