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以国事繁忙为由,久未涉足后宫半步。
数日前,皇后娘娘亲自将补品送至宫门,却被帝王以朝政繁忙为由,婉拒于门外。
萧皇后并未过多在意,她心知肚明,帝王心中并无她的位置。
但只要自己稳坐后位一日,萧氏一族便能享受无尽的荣耀。
唯一需要警惕的是,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齐贵妃。
不仅对她毫无敬意,还屡次让她在后宫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因此,她决定鼓励沈清歌,让她正面迎击齐贵妃。
这一日,碧云踏入清音阁,表面上是为了取回沈清歌为皇后抄写的《金刚经》,实则暗藏玄机,为沈清歌传递着重要消息:
齐贵妃以献玉雕为名,邀请明德今夜前往绮霞宫。
临行前,碧云恭敬地行了一礼,眼神中满是深意,她低声对沈清歌说道,
“上次清妃娘娘助我家娘娘整饬后宫,娘娘深感满意。
此次,娘娘有言,若清妃能挫败齐贵妃的锐气,必有重礼相赠。”
沈清歌虽不知礼物为何,但皇后的心思她却了然于胸。
自入宫以来,她屡屡夺得帝王对齐贵妃的宠爱。
这不仅削弱了齐贵妃在后宫的嚣张气焰,更动摇了齐氏在朝堂的根基,同时也映射出明德的态度。
在萧皇后、萧太傅及众多朝臣看来,明德作为帝王,近两年来显得过于懦弱,任由齐王和齐贵妃横行霸道,欺压弱小。
他们虽不敢正面冲突,但内心深处一直期盼有人能挺身而出,为这乱世带来一丝安宁。
送走碧云,慧心担忧地问沈清歌,
“娘娘,如果此时与齐贵妃正面交锋,恐怕会让您置于险境。”
沈清歌慢悠悠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冰冷,
“不管我怎么做,只要陛下对我有心,我的危险就从未减少半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慧心颔首,沈清歌站起身来,
“给我备笔墨,收了陛下这么长时间礼物了,也该回礼了。”
恰在此时,绿萱端着参汤走了进来,沈清歌叫住她,又低声叮嘱了几句。
绿萱听完后,眉开眼笑,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此时,明睿匆匆步入,通报说雅妃在外求见。
沈清歌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停滞。
慧心见状,心知娘娘并不乐于见到雅妃,便低声建议道:
“娘娘,不如让奴婢去回了雅妃,免得您劳神。”
沈清歌轻轻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不必了,让她进来吧。这个时候,我们不宜与任何人结怨。”
慧心领命,轻步退出,去引领雅妃进入清音阁。
清音阁的正厅内,沈清歌的面容上早已恢复了礼貌的微笑。
她起身迎接雅妃,举止间透露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雅月缓步而入,她早已耳闻沈清歌的盛名,知道这位新晋的宠妃在短短数月内,就让那位权势滔天的齐贵妃吃了不少苦头。
雅月心中清楚,如果想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沈清歌无疑是那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她客气地坐下,目光却在打量着眼前的沈清歌。
看着眼前的女人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雅妃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难怪明德皇帝对她宠爱有加。
与此同时,沈清歌也在细致地观察着雅妃。
她的容貌如花似玉,眉眼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妩媚动人的气质。
沈清歌心中感慨,难怪明德会允了这场联姻,这样的美人,又有哪个男人不爱。
她没有绕圈子,声音淡淡的说道:
“雅妃娘娘今日大驾光临,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但说无妨。”
雅月见沈清歌如此坦率,也站起身来,优雅地行了一礼,
“雅月久仰清妃的名声,今日得以相见,实为三生有幸。
在这深宫之中,若能时常得到清妃的指点,雅月将不胜感激。
自然,若将来雅月有幸得到清妃的赏识,也希望能得清妃的庇护。”
沈清歌没有料到雅月会如此直接,微微一笑,
“雅妃抬爱了,清歌入宫时日尚浅,比起宫中诸多资深妃嫔,还需不断学习,谈何指教与庇护。”
雅月没有再反驳,只是笑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
“今日雅月前来,只是想表达对清妃的敬仰之情。
今后如何,还请清妃多加关照。今日不便多扰,雅月就此告辞。”
说完,她再次起身,深施一礼。
沈清歌看着雅月诚挚的眼神,虽觉得今日她的拜访比较突兀,但是宫中毕竟多一盟友比多一个敌人要更好一些。
因此,也没再深究。
礼貌回礼,便客气地送走了雅月。
看着雅月远去的背影,慧心轻声问道:
“娘娘,您觉得雅妃今日此举是何用意?”
沈清歌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一双深潭般清澈的明眸里透着若有所思地神色,轻轻说道:
“是敌是友,很快我们便会知晓了。”
文渊阁外,翠竹已经焦急地等待了一个早晨,然而元喜公公总是以皇上事务繁忙为由,没有传她进去说话。
在她的焦急等待中,远远地看见慧心手持一卷画卷缓缓走来。
元喜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上前施礼道:
“慧心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这段时间,他随着福安公公往来于紫宸宫和清音阁之间,替皇帝送了不少礼物给清妃。
从那些礼物的精致与用心,他便能看出清音阁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因此,对于清音阁这位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元喜也明白必须打点妥当。
慧心微笑着回礼,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们娘娘对陛下这段时间的赏赐感激不尽,特意准备了一份回礼,还请元喜公公代为呈上。”
元喜连忙接过画卷,态度恭敬,
“慧心姐姐太客气了,我这就给陛下送过去。”
文渊阁内,皇帝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
元喜轻手轻脚地走近福安,低声耳语了几句。
福安会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元喜暂时不要打扰,元喜便手捧画卷,静静地立于一旁。
过了一会儿,明德偶然抬头,瞥见元喜手中的画卷,随口问道:
“这是何物?”
元喜见机行事,忙上前回道:
“这是清妃娘娘感谢陛下的赏赐,特意为您准备的回礼。”
“沈清歌送的?”
明德心中掠过一丝惊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能送什么稀罕之物,拿来,给朕瞧瞧。”
元喜小心翼翼地将画卷递给明德。
明德缓缓展开,只见一幅栩栩如生的小画展现在眼前,画中细节跃然纸上。
沈清歌从未在宫中做过画,翰墨风华赛上,明德恰巧错过了沈清歌的那幅凤翔九天。
因此,今日沈清歌精心制作的这幅兰馨竹影图着实惊艳了明德。
只见画中,兰花以细腻的笔法勾勒,花瓣轻盈透亮,仿佛随风轻摇,散发出阵阵幽香,引人遐想。
而那些挺拔的翠竹,则以苍劲有力的线条刻画,竹节清晰,竹叶疏密有致,随风摇曳间,仿佛能听到竹叶相互摩挲的细语。
此外,画中的构图也极具匠心。
兰花与竹子相互映衬,既各自独立成景,又共同构成了一幅和谐统一的画面。
“真是一幅好画。”
明德由衷地感叹道,他的目光在画上流连,细看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兰馨轻送,竹影婆娑,此情不渝,如影随形。
“这是在向自己表明心意吗?”
明德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已是藏不住的笑意。
福安与元喜对望一眼,也掩住衣袖偷偷笑起来。
见明德犹自欣赏,元喜上前一步又禀告道,
“慧心姑娘还在殿外候着,等陛下回话。”
明德心情大好,
“赏,把年初进贡的玉髓琴赐给清妃。”
“奴才领旨。”
元喜忙不迭地转身离开,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再次禀告,
“陛下,绮霞宫的翠竹一早就过来了,说贵妃娘娘邀您今日前往绮霞宫,给您准备了玉雕礼物。”
“嗯,朕已知晓,让她先候着吧。”
明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目光依旧流连在那幅兰馨竹影图之上。
福安和元喜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心中了然:后宫的风云已悄然发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