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把他拦住!不准他过来!”
看着迅速躲到几米开外的屏风后的纪元昭,众人一头雾水,越来越看不懂她要干什么了,人家根本就没动啊。
再则,她是琼枝国最受宠的公主,哪怕是把他杀了,区区一个侍卫,也没人敢有半点意见。
可此时的纪元昭躲在屏风后,只露出一个脑,仔细观察着挨了巴掌后的燕冀北,奇怪的是,他没有纪元昭预想中的生气,反而有些错愕的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对,纪元昭扬了扬头,摆出主人的架势:“看什么看!你以为本宫带你进来是要给对你好吗?!你想多了!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你怎么个惨法!
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关到柴房里,不许给吃喝!冻、冻死他!”
当然了,肯定不是真的要冻死他,刚才没教训完,现在当然得补上才不算人设翻车。
三三两两的侍卫进门,压着满身伤痕的燕冀北离开,殿门合上,纪元昭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可直到真的被扔进柴房,趴在坚硬干枯的草堆上,燕冀北都始终没想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要摸自己的脸……
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漫长,晚膳后,天刚暗下来,就纷纷扬扬的再次下起了小雪,随后不久便气势渐大。
纪元昭坐在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天,手中的书页被从大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的凉风轻轻翻动,心思飘飞,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
直到贴身宫人迎春进来添完炭火,替她铺好床,谨慎的上前提醒:“公主,夜深了,天儿冷,可别受了寒,又得难受了。”
“嗯。”纪元昭淡淡的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心里却想着被关进柴房的燕冀北,无奈的叹气,满面愁容,迎春小心翼翼的上前将大开的窗户合上,恭敬的见了礼就出去。
可纪元昭心里的不安一阵大过一阵,这么大的雪,燕冀北被丢在柴房里,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会不会死掉啊?
要是他死掉,来个更吓人的反派怎么办?
光是想着,纪元昭就有些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还是叫来了迎春,拿了斗篷,提着灯偷偷去了柴房。
她就去看一眼,保证他不死就行了。
殿门一打开,冷风直往里头灌,纪元昭被冻得一记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带着迎春往柴房的方向过去。
站在门外,透过关不严实的门缝看进去,里头漆黑一片,只能接着自廊上高挂的灯笼透进去的微弱光亮看清里头隐约趴着个人影。
她无奈叹了口气,这样根本就看不出来死了没有啊!
思索间,她瞥向一边的迎春:“你去开门,然后进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迎春:“啊?我吗?”
纪元昭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当然你去啊,不然让本宫亲自去吗?”
这话问的,她是公主诶!
迎春一脸为难和害怕,但不敢有意见,纪元昭心里也有些对不住,便又郑重道:“你放心,你进去看,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就进去帮你。”
“……”迎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总觉得这话不太靠谱,但又半天没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门。
纪元昭躲在门外,看着她走进黑暗里,心中默默祈祷,不多时,柴房内传来一声尖叫,在这孤寂的雪夜里显得尤为渗人。
纪元昭愧疚的拔腿就跑,大喊:“迎春啊,本宫对不起你!回头一定给你多烧点!你千万不要怪我!我胆子小,你也别来找我啊!”
谁料此时,身后却传来迎春焦急的声音:“公主!你回来啊!”
纪元昭一个闪身躲在柱子后面,迎春一脸无奈,“公主,奴婢没事,就是云侍卫他浑身发烫,好像快不行了。”
纪元昭表情一滞,心下竟有些惊慌,连忙拉着迎春进了柴房。
将手里的琉璃灯放在燕冀北身边,借着灯光才看清面前趴着的男人:背上的鞭痕仍旧触目惊心,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了,看起来白天时更加虚弱。
“怎么办啊公主?”迎春问:“要不让人把他扔出去吧,这马上要过年了,要是死府里,多不吉利。他只是个侍卫,还要辛苦公主亲自来看他。”
纪元昭沉默着,想了半天,她倒是想扔出去,这会儿前脚扔掉后脚统子就安排个更凶的。
不辛苦,命苦。
她将怀里抱着的包裹放在地上,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数十个瓶瓶罐罐散落。
眼见着她打开一瓶就要给人用,迎春连忙拉住她:“公主,这些可都是八王爷特意给您留应急的上等伤药,别的地方买不到的,您真的要给他用啊?”
纪元昭一把推开迎春拦着她的手,寒风自窗户灌入,冷的纪元昭打了个哆嗦,本来突然知道自己是个恶毒女配心里就不舒服。
她看向迎春:“你去我房间多拿点炭火来。”
迎春愣了愣,眼神中透着震惊和不解:“公主,他一个下人,怎配用上好的银骨炭?多浪费啊。”
纪元昭沉默,看了一眼窗户,屋外寒风呼啸,她道:“谁说给他用了?他死了没关系,不能让我冻着吧,把我冻坏了怎么办?”
迎春豁然开朗:“嗷嗷嗷,奴婢这就去拿。”
她说着,人已经起身离开,麻溜的照办,目送她出去,纪元昭赶忙起身关窗,忍不住发起牢骚:
“你说说你,小时候没事儿乱跑什么,走丢了还被拐了,遇到我把你买回来算你倒霉啊!我现在救你一命,你以后最好能给我个痛快。”
她自说自话,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虽然重伤加高烧不退,但那深邃澄澈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涣散,只在她转过身的瞬间又不动声色的合上了眼帘。
纪元昭回头,仔细观察着双眼紧闭的男人,没发现任何异常,才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随手一扔给他盖上暂时保暖。
而后走出柴房,准备去厨房拿点热水来先给他擦拭一下再上药,药效应该会好点。
门关上,燕冀北睁开眼,不明白她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只要他稍微脱离她的掌控,她就会大发雷霆,对他的掌控欲可谓是达到了病态,这次的事他自然也并不意外。
性格骄纵跋扈的纪元昭从未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她的私有物,她不允许他和除了她以外的仍和女人不经过她的同意有仍和接触。
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他甚至怀疑,纪元昭是不是要毒死自己,拿起一瓶检查,确定是没问题的,又放回原位,还没等他想明白,外头传来脚步声,他又赶忙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