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昭才堪堪缓过神来,在门外的迎春就快步进来,轻轻走近帐中,跪坐在纪元昭身边,看她出了那么多汗,心中惊骇:“公主这是怎么了?梦魇了吗?”
她说着,赶忙吩咐人去打水,而后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额前的细汗,神色紧张。
纪元昭缓缓转头看向迎春,四目相接,迎上迎春疑惑又担忧的眼神,纪元昭稍作愣神,而后动了动身子,钻进她的怀里。
迎春呆愣了片刻,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将她抱住,温柔的抚摸她的背,好让她平静下来。
在这个全是重要角色,而就自己只是炮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会没有的地方,真的很难让人不害怕的。
迎春怀里就像是她能找到的唯数不多的能让她喘口气的地方,而迎春也并不多问,只轻柔的安抚着。
好一会儿,纪元昭才彻底平静下来,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她就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直到起身沐浴更衣,梳洗完毕,吃早饭的时候,心里还是堵得慌。
想着沈笠珩那德行,纪元昭就一句话:真是吊死鬼打粉擦花——死不要脸!
这个妆她一定告!
虽说告状是小孩子才干的把戏,但那咋了,关键顶用啊,那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她想着,手上的筷子一摔:“进宫!”
众人不敢多言,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旁的嬷嬷更是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叫人去准备轿撵。
当她如愿进了宫,纪文凌正好批完折子,正在御书房看书,她一如往常一般撒娇,强硬的挤纪文凌怀里,撇了撇嘴就,作势就要哭。
纪文凌有些无奈又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声询问:“又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寡人的小公主?嗯?”
纪元昭轻哼一声,并不接话,只是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腿上,蔫儿哒哒的,像霜打了的茄子没精神。
她没说是什么事,就赖着纪文凌不走,纪文凌也没有法子,只能一只手轻抚着她背,收起方才玩笑的话语,又严肃的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昭昭,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父王替你做主。”
一听这话,纪元昭才缓缓的将头抬起来,看着他一脸认真:“父王你可要说话算话。”
见此,纪文凌面上寒意微推,嗤笑一声:“好你个小丫头,竟打的这个主意?”
纪元昭得意,她若不这样,怎么能得父王允诺做主呢?
她晃着纪文凌的胳膊:“好嘛好嘛~您答应昭昭了的,不可以反悔。”
“那你说说,是何人?”纪文凌看着她,眸中含笑,只当是这丫头在外又和谁起了争执,一时没吵过人家,所以才跑来这里耍赖来了。
“沈笠珩。”
这三个字一出,纪文凌表情微滞,似乎是完全没想到的,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
直到纪元昭将事情的整个经过,从庆功宴梅园的事情到茶楼外的纠缠,再到昨天晚上山上放灯时的出言不逊,纪文凌越听,脸色越难看。
见他这样,也不知道是真给自己说委屈了,还是看纪文凌黑了脸,实在害怕了,说道最后,她也控制不住的开始抽抽起来,眼泪就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可纵使,这样,她也不忘添油加醋的讲完整个事件的经过,恨不得纪文凌听后,就立刻将人逐出皇都,永远不许他再进入。
“父王,我讨厌他。”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可怜兮兮的道:“他老是对我干奇怪的事,你让她他回边境去嘛,他好可怕。”
纪文凌眸光深沉,眼神中,再不复方才的宠溺和笑意,隐隐寒光若现,但却并未当即发火,也是怕吓着纪元昭。
他只是冲她递去心疼又安抚的笑容,抬起带着薄茧的手,小心翼翼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满眼都是心疼。
“没事。”他轻声开口,语气间听不出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透着一丝心疼的同时,似乎也在盘算着应该怎么样给他的宝贝女儿出这口气。
毕竟沈笠珩是不能轻易动的,但他现在确实权势太大,加上自谢墨渊腿受伤之后,便没什么人能彻底制衡与他了,这便让他更加嚣张起来。
而近几年,纪文凌也正愁于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治一治这歪风邪气,如今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想个办法出来,抽走他手上一定的兵力。
如此,方能更好掌控。
他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安慰:“父王会替你做主的,你且宽心,这委屈,绝不叫你白白受下。”
纪元昭半信半疑,本来以为会花费些功夫,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有可能让纪文凌出手,没想到她只是哭一哭就成了?
这美好的有点不太真是了吧。
可面对纪文凌的承诺,纪元昭还是选择相信,她说:“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父王不可以骗我。”
“好。”
纪文凌应答,抬手轻揉她的长发。
这件事说完,她又在御书房待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去的路上,在八王府前,她竟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刚从八王府出来的沈笠珩!
真他娘的冤家路窄啊!
纪元昭咬紧了牙关,眼见着他牵着马要走,目测应该是出城的方向,纪元昭邪恶的勾了勾唇。
虽然是已经得了父王的许诺了,但她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她心里始终都觉得这是个刺儿,也是耻辱,越想心里就越不得劲。
要知道,从前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儿有别人欺负她的时候?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她想着,突然道:“停下。”
众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稳稳地落了轿撵,纪元昭从轿撵里钻出来,看向迎春:“你先回去。”
迎春愣了愣,有些不明所,只能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燕冀北,燕冀北也疑惑:“公主,咱们不回去?”
纪元昭神秘一笑,道:“回啊,但不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你跟我一起去。”
“……”燕冀北沉默着,但也并未多想,只要是纪元昭说的,他都会去办,这么多年一向都是如此,只要她有事,唤他他便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