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林晚棠却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小妮子,平日里看起来挺横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纪元昭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心有余悸的默默流泪,轻声喃呢着:“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痛。”
试问,当你知道自己是被主角团献祭正义的恶毒炮灰,一睁眼就看见主角在你床边磨刀,这搁谁谁不怕啊?
差点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了……
见她眼泪都吓出来了,林晚棠才堪堪收住笑,抬手替他擦拭脸颊上挂着泪痕,道:“好了,我逗你玩儿的,饿不饿?”
她说着,转头将手上的刀放在桌上,将屋内的蜡烛点燃,火光照亮房间时,纪元昭才真正松了口气,微微张嘴,刚想说不饿,肚子却传来咕噜噜的刚毅声。
林晚棠轻笑:“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她转头出去,不多时便端着点心进了门,“方才晚饭的时候见你睡得熟,我就没吵醒你,给你留了点吃的。”
两人坐在床上,纪元昭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吃着盘子里的点心,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林晚棠才又继续刚才的话:“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纪元昭表情微滞,叼着嘴里的一半点心狐疑的看着她,又忙将手上的另一半迅速塞进嘴里,继而含糊不清的问:“什么?”
林晚棠皱了皱眉,看着她这个吃相,有些无奈,也有些……可爱。
其实一般来讲,纪元昭不会这么吃东西,她是琼枝国的公主,各种礼仪都十分的严苛,也只有在这种没人的时候才敢这么吃。
盯着她狐疑的目光,林晚棠却显得那般悠然自得,“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只一句话,就像是往纪元昭心口扔下一记炸弹,她表情一凝,差点让点心上的干粉末呛到,一时间纪元昭的大脑像是瞬间死机了一般,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林晚棠。
林晚棠却显得很轻松,似乎这件事并不是现在才发现的,她没着急纪元昭的回答,而是往后轻轻一靠,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你也不用找借口。”她说:“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纪元昭堪堪回神,表情木楞的拿起碟子里最后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天知道在林晚棠问出口的时,她差点脱口而出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险些泪洒当场,含笑认老乡了,但是转念一想,她是恶毒女配啊,这算哪门子老乡?说出去就只能加快自己被抹除的速度和解锁被抹除的姿势。
于是,她本来决定装傻充愣:“棠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说罢,还尴尬又勉强的干笑两声。
可林晚棠却明显不吃这一套,她冷笑,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柄自制的折叠小刀握在手上把玩,纪元昭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她看着林晚棠手上的刀,咽了咽口水,“棠棠,冷静啊,冲动是魔鬼,冲动一时,后悔一世啊。”
林晚棠挑眉:“无所谓,反正这具身体不是我的,等我死了,说不一定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但是我又不想自杀,只好拉你垫背咯。”
她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有些同情眼前的人,又像是无辜的受害者,纪元昭吓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要嘛,我不想回去。”
在那个世界,她死的第一天,身体就被火化了,现在怎么回去啊?
见火候到了,林晚棠手上的小刀一收,又一次郑重其事的道:“所以,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纪元昭沉默着,心里很是不解,自己到底是哪里让林晚棠开始怀疑了?
虽然觉醒之后,可能确实和原本的行为有所出入,但她并不记得自己哪里暴露过和现代有关的东西。
眼见着既已经被看穿,纪元昭自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但有的事,她不能说,比如不是穿越,是穿书,再比如每个人的角色定位。
她思索片刻,规整好语言,才道:“生病死的,脑瘤。”
似是触及到自己所熟悉的领域,林晚棠方才还轻松的眉眼有一瞬间凛冽,她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纪元昭接着说。
纪元昭将床上城防点心的碟子放置一旁,随即躺在林晚棠身边,娓娓道来:
“我七岁那年,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医生说是良性的,做个手术就行了。
但是后来,爸爸妈妈带我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他们都死了,我活了下来。
我大伯成了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和监护人,但是他们并不想给我治病,只想要我们家的财产。
我爸爸妈妈是当时最大的富商,有很多钱,本来我也是要死的,可他们发现,我爸妈为了防止意外,早就立好了遗嘱。
如果他们不在了,等我十八岁就无条件继承所有遗产,如果我也死了,那遗产就会全部充公。
爸妈的遗嘱救了我一命,但也没让我好过,他们把我关在私人疗养院,限制我出行,也限制我和除了他们以外的人见面。
他们也没给我治病,只是用药控制我的病情不恶化那么快,对外还要宣称养大我这个病秧子不容易,花了很多心血。
后来,我十八岁那天强硬要求见了一个人,我爸爸的朋友,他是个律师,我签下遗产捐赠协议后,病情急速恶化,他们拔了我的氧气罩。”
说罢,她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轻轻摇晃着双腿,听着她说到那些人丑恶的嘴脸时,用搞怪又不屑的语气模仿,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故事,而并非她的亲身经历。
身为现代林家中医世家继承人,林晚棠比任何人都明白疾病带给人的痛苦,她本来可以健康的活着,或者说不受那么多苦,可是老天爷偏让她过了最悲惨的一世。
纪元昭说完,久久没听见林晚棠的回复,有些狐疑的转头看向她:“怎么了?”她语气微顿,见林晚棠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纪元昭坐起身,冲她一笑:“没事的,我早就不疼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又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