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风一板一眼道,“被婉妃娘娘救下了,应是还活着。”
姜妧姎长吁一口气,婉妃娘娘还真是不让人失望。
“孙贵人自缢前留下一纸遗书,称她在贤妃娘娘的胁迫下给陛下下了牵机引的蛊毒,因不忍陛下龙体受损,也不愿被贤妃娘娘威胁,她愿以死明志。”
婉妃娘娘这是买一送一?
她记得她昨晚的信中只让婉妃娘娘想办法让孙贵人知道她给父皇下蛊毒一事已经被发现了。
不曾想婉妃娘娘还顺势将祸水往贤妃头上引。
“楹风,备车,本宫要进宫一趟!”姜妧姎吩咐道。
听到姜妧姎的话,容予正在解官服扣子的手顿了顿,“姎儿可是忘了,太医交代过你如今的身子不能随意外出走动?”
“况且,现在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再耽搁会宫门就该落钥了,不如明日一早再进宫?”容予劝道。
姜妧姎边换下家常的浅粉色襦裙,换上进宫穿的华服,边说道,“我会小心的,夫君不必担心!”
“若是晚了,今夜我就宿在宫中,我出阁前的沁竹殿,母后还为我留着,夫君不必等我!”
不等容予回话,姜妧姎就招呼着行云往外走去。
“公主,我们这么晚进宫是要做什么?”行云问道。
姜妧姎勾唇一笑,“如果本宫说是进宫看热闹,你们信么?”
行云和楹风齐齐地摇摇头,“不信!”
行云答道,“公主行事向来有分寸,分得清轻重缓急,如今当务之急保胎要紧。以公主的性子,断不会为了看热闹,就不顾腹中的胎儿的安危。”
楹风也接道,“是啊,所以奴婢想公主定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否则不会这么着急忙慌地进宫的!”
看她们这般了解自己,姜妧姎抿唇一笑,“就你们讨巧!”
她们说得没错,今夜确实是有非做不可的事!
她今日看热闹是假,送人头是真!
坐上马车后,姜妧姎附在楹风耳边交代了几句,楹风脸上神色莫变,她担忧道,“公主,这能行吗?”
姜妧姎拍拍她的手,定声道,“本宫说能行就能行!”
“可是?”楹风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公主这一招走得过于冒险了!
“别可是了,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姜妧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行云,你待会随本宫去趟钟粹宫后面的畅音阁!”姜妧姎又对行云说道。
如果没记错,婉妃娘娘喜欢听曲,晚膳后喜欢在畅音阁听宫中的乐师为她弹奏几曲。
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婉妃娘娘宫中,这样难免引人警觉,只能伪装成巧遇。
凤藻宫
楹风对着元妃娘娘恭敬道,“长公主说了,元妃娘娘您入宫多年,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她就不拿那些俗物来您面前献丑了。”
楹风身后跟着四个小丫鬟,个个手中都是提着满满的。
“这些时蔬都是国公府的庄子上种的,今日刚送来,她特意命人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您各留了一份,就图个新鲜。”
“这些野味,也都是庄上的猎户进山打得,让您凤藻宫的小厨房现炖了,味道定会鲜嫩可口。”
“公主说女子爱美,她还为您准备了用现采的南海珍珠磨得珍珠粉,以及玉石粉,让您拿来养颜,余下的中草药也都是挑的最好的送给元妃娘娘您炖四味汤。”
元妃娘娘端庄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示意身边的宫女接过楹风带来的物件,“妧姎有心了。如今她有了身子,原是本宫该去看她的,倒叫她想着本宫。”
楹风从小宫女处提过一尾新鲜的鲫鱼,俏皮道,“公主说,她不白送!她一直惦记着您凤藻宫小厨房做得萝卜鲫鱼汤。”
“如今公主吐得厉害,先前贵妃娘娘送去的补药补汤,她喝什么吐什么,也什么都吃不下,只惦记着未成婚前在您宫中喝过得萝卜鲫鱼汤。”
“公主说她现在怕是只有您小厨房做得萝卜鲫鱼汤能给她续命了!”
元妃失笑,“这有什么难的,妧姎想喝,便让小厨房的李嬷嬷去国公府住些时日,日日给她做。”
楹风忙拒绝道,“来之前,公主交代了,千万别这样!”
“自打她有孕起,贵妃娘娘已经差人送了张御厨,和冯嬷嬷照看她孕期的饮食起居,皇后娘娘也在选秀的紧要关头,遣了沈嬷嬷回去,已经够兴师动众了。”
“您若再派个李嬷嬷过去,叫国公府的人看了,还以为她眼高于顶,看不上国公府的人,没得让驸马爷夹在中间为难。”
“公主今夜会宿在宫中,她如今的身子禁不得折腾。难得回来一趟,少不得在宫中住上几日,这几日劳烦李嬷嬷饭点做了,奴婢来拿给公主享用便是!”
元妃娘娘抿嘴笑道,“妧姎替容予考虑得如此周到,难怪容予把她宠到心尖尖上。”
“昨日去容贵妃的漪兰殿,容贵妃还有些吃醋,说容予娶了媳妇忘了姐姐。”
容贵妃的原话是,自打容予成婚后,每日只想着回府陪妧姎,已经许久不来看她了。
她也只能在容予入宫见驾时,见缝插针地看他一眼,跟他说几句话。
如今容予升了殿前司指挥使,每日都会进宫,她能见他的时间便多了。
楹风也衷心道,“驸马对公主确实是没话说!自打成婚后,对公主一直温柔体贴,面面俱到,通房也一概不碰。府中长辈想给公主难堪,驸马也都站在公主这边。”
“我们自己也说日后若是嫁了人,夫君待我们能有驸马待公主的一半好,也便知足了。”
当着元妃娘娘和凤藻宫一干奴仆的面,楹风把容予大夸特夸,把姜妧姎和容予之间的感情说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成连理枝,直叫听得人艳羡不已。
楹风走后,元妃娘娘对着身边的大宫女叹道,“妧姎的命可真好,陛下的这几个女儿中,怕是没有人会比她嫁得好了!”
“本宫都有些羡慕她了,当年若是没有进宫,说不定本宫也能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君陪在身边。那样的日子可比如今日日守着偌大的宫殿,徒有帝王妃嫔的尊号,其实跟笼中鸟无甚区别!”
旁边的宫女眼尖地看到窗户未关,她打断元妃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按娘娘的话来说,旁边的偏殿还住着位不省事的命不好的公主呢!
若是让她听见了,指不定又发多大的脾气呢!
那宫女上前关了窗户,安慰道,“奴婢明白娘娘心中的苦,只是这些话在奴婢面前说说便罢了,在外人面前可千万说不得!”
元妃长叹一声,“本宫省得!”
“给三公主的保胎药熬好了吗?熬好了便送去务必看着她喝下,顺便再检查一下她住处还有没有遗漏的落胎药!”
元妃一扫方才的哀怨,恢复了一宫主位的威严,她用上位者的口吻吩咐道。
陛下把姜予初这么个祖宗放在她这宫中,又不说要怎么安置姜予初,叫她好生为难!
她有身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陛下不说,贤妃娘娘和淳王也不会放过她的。
自姜予初住进了她的偏殿,对她凤藻宫的宫人颐指气使,非打即骂,如今已经发展到没有宫人肯去服侍她了。
元妃娘娘对姜予初一贯是能忍则忍,忍不了也要忍!
谁叫她没个一儿半女,日后也没个倚仗,只能秉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尽量少招惹他们。
只除了姜予初和她腹中的孩子不能有事这一点,元妃娘娘不让步!
可即便她防守得再严,姜予初总有办法弄进来些违禁品,比如落胎药。
姜予初想打掉孩子,元妃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她要纵容她,在陛下没有下命令前,姜予初这胎不能打,尤其是不能落到她凤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