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姜妧姎嘴角抽了抽,她不明白容予为何总执着于给自己找不痛快,认清现实不好么?
漪兰殿那夜之前,她属意谁,都没属意过容予啊?
这件事容予也是知道的,他为什么还要问?
“我困了,我要睡了~”
姜妧姎阖上眼,不再理容予这个把陈年老陈醋当水喝的男人。
看着怀里睡得一脸安然的小姑娘,容予磨了磨牙,不说,不说就是心虚。
有心将她薅起来问个明白,又怜惜她陪着自己折腾到这么晚。
容予气呼呼地看着怀里的小人,最后无奈睡去。
黑暗中,姜妧姎的唇角微微弯起。
她跟母后一样属意过大表哥的事,可不能被容予知道,不然容予能念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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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姜妧姎在补眠的时候,宫人进来通报沈大小姐沈星洛来了。
姜妧姎迷蒙的眼睛骤然睁开,“快请!”
自前次跟沈星洛坦白了关沵和程雪润的事之后,已有一个月不曾见过她。
算起来她若是回去便给大表哥写信,从上京到西北,一来一回正好一个月,应是刚收到大表哥的回信,便入宫来找她了。
“自姑母出事后,我和娘亲便一直想入宫来看你,可府中现在被禁军团团包围,只许进不许出,竟一直寻不到机会。”
一见面,沈星洛就抛出这个惊天大消息。
“什么?沈府被围了?”姜妧姎诧异道。
看来跟前世一样,等父皇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包围沈府。
可为何她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嗯,淳王殿下和临江王一起带兵围的,说是巫蛊一事未查清前,沈家作为皇后母族,恐与之脱不了干系。”
“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沈家所有人都不许出府半步。”
和前世一样,父皇派了淳王兄和三皇兄一起包围沈家,姜妧姎不由庆幸,还好她的信早一步送去了边关。
突然像想起来什么,姜妧姎疑惑道,“既是只许进不许出,星洛姐姐是如何出来的?”
沈星洛叹了口气,“我扮成二哥的婢女,跟在他身后一起混进宫的。”
“二表兄?二表兄为何进宫?”姜妧姎奇道。
“是陛下传召,好像跟什么剿匪有关!”
“剿匪?什么剿匪?”姜妧姎心中警铃大作。
沈星洛挠挠头,“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听传召二哥进宫的宫人提了一嘴,陛下召见二哥,好像是要派他去剿匪。”
“母后一事还未查清,沈家是否未因此受到牵连还未可知,这个关头父皇为何要派二表兄去剿匪?”姜妧姎急道。
沈星洛一头雾水,她茫然道,“或许陛下是想让我们沈家戴罪立功?爹爹和大哥在边关,二叔三叔又不堪大用,只有二哥能担此重任?”
看着还没有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沈星洛,姜妧姎有些心急,却也知这些事确实不是她一闺阁女子该操心的。
她唤来楹风,吩咐道,“去打听打听,父皇要让二表兄去哪剿匪?为何独独让二表兄去?谁提议的?”
见姜妧姎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沈星洛安抚道,“二哥虽是文官,自幼跟在父亲和大哥身边,也学过些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的本事。”
“剿匪而已,还能难得过打仗?二哥应是没有问题,妧姎妹妹不必担心。”
姜妧姎看着一派镇定的沈星洛,欲言又止。
若是她知道二表哥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她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吗?
前世颖川盗贼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府衙对此束手无策。
父皇便派了二表兄一个户部的文官前往颖川剿匪。
二表兄去了,殒命颖川,再也没回来。
但这些又不能对沈星洛言明,她回道,“二表兄去剿匪前,我亲自为他送行!”
沈星洛挠挠头,“有妧姎妹妹为二哥送行,便再好不过!我同娘亲怕是送不了二哥了。”
姜妧姎随口问道,“关沵和程雪润的事,大表兄可有回信?”
提到关沵,沈星洛的眼眶刷地红了。
见此情景,姜妧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表兄怕是据实相告,没有因为怕沈星洛接受不了,便替关沵藏着掖着。
“妧姎妹妹,你说人的感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快?”沈星洛哽咽道。
“明明……明明他答应过我,下次回来就娶我过门。”
“这才过了多久,他便移情别恋了。”
姜妧姎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感情之事,本就强求不得!他既无情我便休,星洛姐姐不必为了这种男人伤心落泪!”
“妧姎妹妹,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沈星洛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砸到桌面上。
姜妧姎拿过帕子替她拭泪,很快帕子便被浸湿了大半。
“星洛姐姐,请恕妹妹直言,这样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男子,不配你为他留一滴泪!”
“既然星洛姐姐知道他已经移情别恋,便早作准备,退婚的事可以着手准备起来了。”
再有几日,西北边关大捷,大军开拔,也就是说距离关沵当众以军功换求娶程雪润为平妻的日子也就只有一个多月。
若是在那样的日子里,星洛表姐直接甩出一纸退婚书,还将这么多年关家和关沵所赠之物尽数返还,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局。
“退婚?”沈星洛扬起满面泪痕的小脸,嗫喏道,“也不至于退婚吧?”
“说不定,说不定关沵只打算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呢?
“只给妾室的名分你就满足了?”姜妧姎满眼的不可置信。
此时的姜妧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刚同容予成婚时,还很大度的要为容予往通房那推。
“星洛姐姐等了他三年,如今他不声不响地同别的女子打得火热,他压根就不尊重星洛姐姐。”姜妧姎气急。
“不,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没有同我提起那名姓程的女子,可也没有提过要退婚啊!”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他在边关,我在上京,我不能同他朝夕相对,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有别的女子随侍他左右我也放心些。”沈星洛期期艾艾道。
起初知道关沵有了别的女人,她也又气又怒,可姜妧姎真提起让她退婚时,她又不舍得了。
“虽然我爹一生只有娘亲一个,可也不能要求所有男子都从我爹那样。”
“况且我现在退了婚,再重新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不容易。即便找到了,不知根知底,说不定还不如关沵呢。”
“妧姎妹妹,你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你同容大人刚成婚时,他对你青睐有加。可真碰到事情了,他不顾你有孕第一个选择抛下你,这样就好吗?最起码关沵这辈子都不会抛下我!”
沈星洛近乎自我安慰般在姜妧姎勉强替关沵辩解着。
听到沈星洛拿容予和她做例子,姜妧姎滞了一滞。
怎么她和容予假和离,还成了上京贵女婚嫁的反面教材了?
她没好气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关沵不会抛下你?你又怎知道程雪润会满足于一个妾室的位置?”
前世关沵可是以军功换程雪润平妻之位的。
沈星洛一派天真道,“我相信他!妧姎,你不了解他,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和那名女子之间,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姜妧姎放弃说服沈星洛。
她不说,她用做的。
星洛姐姐只有吃点苦头,才会放弃对关沵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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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洛走后,姜妧姎吩咐星河道,“去沈府取些星洛姐姐的练过的字帖来。”
沈家人都写得一手好字,她是知道沈星洛有练字的习惯的。
行云一脸好奇,“公主,您要星洛小姐练过的字画有什么用?”
姜妧姎满脸讥讽,“给星洛姐姐的情郎写信!”
以沈星洛的名义!
星河潜入沈府,取来了些沈星洛日常练过的字,书信往来,以及抄过的书。
姜妧姎手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关沵,我已经知道你同程雪润的事了。我警告你,逢场作戏可以,切莫动了真情!若你同她来真的,我绝不轻饶!若你要迎她进门,待你我成婚后,我可以允你纳她为通房,待她生下庶子后,勉强允她对我执妾礼,日后她的孩子也只能唤我母亲!这是我的底线!”
落款是沈星洛。
姜妧姎将她手写的那封信,同沈星洛练字的手稿一并交给星河,拿去给你家主人,让他仿着星洛姐姐的笔迹临摹一份。
容予的字写得也极好,他写得一手苍劲有力的行书。
他还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
两人成婚之初,他就模仿过姜妧姎的簪花小楷,仿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容予接到星河递过来的一沓纸张时,短暂地怔了怔。
待听到星河转述姜妧姎交代他做得事时,他嘴角抽了抽。
他堂堂正二品大员,却要做这种下三滥之事,会不会有违君子风范。
想到姜妧姎的俏中带怒的脸,他笑了笑。
罢了,他家小姑娘轻易不求他,好不容易使唤他一次,又怎好驳她的脸面。
小人就小人吧。
君子风范什么的哪里有夫人重要!
他拿起沈星洛的手稿看了看,研究了下她的起承转合和落笔的习惯。
然后大笔一挥,一封足以以假乱真的沈星洛的“亲笔信”便写成了。
随沈星洛的“亲笔信”一起到姜妧姎桌案上的还有容予写得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杀鸡焉用牛刀,为夫要奖励!”
姜妧姎会心一笑,这是嫌她大材小用了?
“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去军中,务必亲手交到程雪润手中!”姜妧姎吩咐着楹风。
她这封信名义上写给关沵的,可实际上是写给程雪润看的。
她虽不知程雪润与关沵发展到哪一步了,但她相信程雪润苦心搭上关沵,绝不会只满足于妾室通房之位的。
所以她必定会有所动作!
沈星洛如此执迷不悟,只有让她亲眼看看关沵的真实嘴脸,才会对关沵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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