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轩辕有了应龙和女魃,却没有急着率兵出征。
他很清楚打胜战不易,打赢蚩尤更不易。
哪怕能抵御敌人的法术,他们的武器也远远落后于以蚩尤为首的九黎联盟。
更何况挡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蚩尤,还有他手下的几员大将,这些人对蚩尤忠心耿耿,特别是巨人一族的夸父,更不好对付……
于是在赵初心没来到有熊国之前,公孙轩辕外出云游一年,他四处搜寻能够制作成武器的矿石和精通锻造的高手,终于让他在一个靠近南方的臣属部落中寻到了他要找的物品。
他叫人一车车的将这些红铜运回,包括那名锻造师父,随后组织人手学习锻造的技巧,一时间,整个有熊国内皆是敲响铜器的响动。
北方的冬天明显比南方难捱,至少在赵初心来到有熊国的第一个冬,屋子里冷得像是冰窖。
穷人已经习惯了在秋季囤积食物,冬日足不出户在家中烤火,以祈祷冬日快些过去。
至于像公孙轩辕这类“富人”,他们的冬天相对而言好过很多,毕竟在首领的家里并不缺少兽皮这些避寒的衣物。
赵初心穿着用狐狸皮拼成的披风,依然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段日子公孙轩辕忙着锻造兵器,赵初心反倒闲了下来,可他并没有让她离去的意思,她的出行依然叫人跟着。
在见识过赵初心的“本事”以后,公孙轩辕对她已经没有怀疑,相反的他对她更好奇了。
奇人异士他见得多,身边也不乏巫师跟随,可像赵初心这样古怪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的。
于是他隔三差五的把她找来,什么也不做,就是闲聊。
一开始赵初心还会告诉他一些运势命理之类的东西,后来发现他的漫不经心,慢慢的也不说了。
聊天的内容变成一些普通的交谈,渐渐的实在无话可聊,两人便东南西北的胡扯一通,公孙轩辕告诉她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赵初心告诉他很多神话中的故事。
公孙轩辕是一个不需要靠预言来确定自己命运的男子,所以比起那些命理、运势,他似乎更喜欢这些听着稀奇古怪的神话。
越往下相处,公孙轩辕对赵初心多了一丝异样的情谊。
这个女人是他所见过最见多识广,最聪明机智的,也许连正妻嫘祖,在见闻上也不及她半分。
如果她的智慧和法术可以为他所用,别说是一个蚩尤,就算整个中原,又有何惧?
公孙轩辕心中有了主意,两人的闲聊渐渐变成了赏花、赏月、参加晚宴。
他总会将她带在身边,从世界各地寻来各种小玩意讨她的欢心,虽然他没有把话说破,但他知道以她聪慧一定能猜出自己的心意。
一开始他以为她的心也是向着自己的,毕竟她没有拒绝过他,然而随着天气渐渐变冷,赵初心开始变得不爱出门。
不,她不是不爱出门,她只是不爱来他这儿。
从她的随身侍从口中,公孙轩辕得知她最近频繁的出入风后的屋子,一待就是大半日,问起她的来意,那侍从居然告诉他,赵初心在一个男人的屋子里——洗澡?
*
风后的房子落在城北,立基在一处天然的温泉之上。
蒸腾的热水流贯着整个高墙寝室,冬天不仅能驱逐寒意,四面墙壁摸起来居然也是温暖的。
其实打从一开始,风后并不知道这点,他只知道自己的屋子夏天炎热,冬天温暖,直到某日赵初心上门做客,才笑嘻嘻的告诉他,他家占据的可是个天然宝地。
于是他应她的要求,挖出一个天然温泉。
公孙轩辕冷着一张脸来到风后的府邸,仆人殷勤的领着他进屋。
这间屋子温暖得甚至有些闷热,所以在进入堂屋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仅着单衣的风后。
“伯父。”公孙轩辕不是滋味的叫了一声。
风后含笑着看他:“外头冷,进来喝口热茶。”
留意到桌子上多出的茶杯,里面还装着未喝完的茶水。
公孙轩辕收回目光,刚想询问赵初心的下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喟叹。
赵初心披着湿漉漉的发,衣着单薄的从屋子里出来。
公孙轩辕脸一沉:“赵姑娘。”
赵初心笑着冲他施礼:“轩辕大人。”
风后站起身,顺势递给她一块麻织布:“头发还在滴水,快擦了。”
不远处传来一句不情不愿的低语,“让它风干不就好了。”
如此互动,公孙轩辕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
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
一个是自己有好感的女子。
一个是自父亲死后,一直敬重的伯父。
公孙轩辕的脸绷得像一块岩石,不知隐忍了多久,最终一甩袖,怒气冲冲的离去。
风后一脸不解:“大人这是怎么了?”
赵初心抓下头上的麻布,笑吟吟的说:“这里的温泉水泡起来好舒服。”
风后:“姑娘喜欢就好。”
“喜欢,我都快舍不得走了。”赵初心撑着下颚,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道,“风后大人,不如你和轩辕大人说说,让我搬过来住。”
风后:“我知道姑娘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不过男女有别,我们应该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以免惹人误会。”
赵初心笑容浅浅:“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屋子里的温泉呀,不如你把这房子卖给我……”
风后愣住,良久才淡淡道:“钱财乃身外物,姑娘若是喜欢,这房子送你又何妨。”
赵初心:“好啊,那你就送给我吧。”
两人相视一笑。
离去之后,赵初心没在府邸见到公孙轩辕,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五天后,公孙轩辕托人来找她。
刚进里屋,便看到他坐在桌旁的身影。
他笑着替她倒了一杯茶,说:“坐吧,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赵初心挑起眉:“什么事?”
公孙轩辕思索一阵,反问道:“对了,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未知道你的年龄,你今年几岁?十五,还是十六?”
赵初心认真的思索,然后胡诌:“十八。”
“十八啊,也是时候了,想必姑娘还没许过人。”公孙轩辕喝了杯茶,慢悠悠的问,“风后是我的伯父,他仪表堂堂,博学多才,是有熊国内的一名贤士,可以说我能走到今日,他功不可没。”
赵初心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公孙轩辕喝了口茶,继续道:“姑娘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我看你二人情投意合,不如我做个媒,将你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