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贺衡恩把大衣盖在身上,调低座椅,把眼睛闭紧:“勿扰。”
“好吧。”程筝说。
“我说勿扰,你别说话。”
“哦。”
“……”
贺衡恩往车门那边转了转。
——
贺衡恩还真睡着了,程筝凑过去瞧了瞧,确定他不是在装睡,便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下车去开他那边的车门。
微小的开门声音把贺衡恩叫醒,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蹲在旁边的程筝:“到了?”
“我背你?”程筝说。
“……我才不用。”他把程筝拽起,下了车,晃着晃着走了两步,程筝抱着那几个大盒子,在他后面预备扶着他,等他走稳就收回了手。
—
“你吃什么?”程筝瞥到手里的东西,“这个?”
“做起来太麻烦,得很晚了。”贺衡恩坐到沙发上。
“我煮两碗清汤面。”
程筝带着盒子回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个大托盘走到茶几旁。
他把两碗面条放到茶几,还有一盘调了酱汁的牛排:“还是昨天的那一整条西冷,幸好我切了点在冷藏放着,不然都没吃的了。”
“这次是浇了黑胡椒酱汁的,你尝尝,只吃面太没意思了。”
贺衡恩挪到沙发边坐好。程筝的摆盘很漂亮,牛排旁边的溏心蛋他也淋了些酱汁,还有黑芝麻做点缀,牛排块儿被酱汁裹满,透着一股香嫩多汁的美味的感觉。
他的喉结滑动着,眼神在程筝和牛排之间乱瞟,一屁股坐回去,手臂交叠放在胸口:“啊。”
程筝迅速坐到他身侧,叉起牛排喂给他,等他嚼完,夹起一筷子面条,让面条在筷头绕两圈,送到他嘴边。
“让你喂你就喂,你不饿?”贺衡恩踹了他小腿一脚,“不知道自己先吃吗?”
“你不是在考察我吗?都是要做的。”程筝抬了下筷子示意他,“我这叫鞍前马后。”
“忠心耿耿。”
“赤胆忠心。”
“殚精竭虑。”
“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贺衡恩第N次把白眼送给他。
——
十月二十五日,距离晚上六点半的庆典还有十个小时,程筝正在全身镜前给贺衡恩系扣子。
“你的衣服我给你准备了,在我的卧室。”贺衡恩说。
“我也要特意打扮吗?”
“已经对外宣称过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了,所以你和刘放是一样的。”
“哦……”
贺衡恩给他准备的是一件中式的黑色衬衫,质地柔软,上身容易塑形,花纹不张扬有质感,下身就是普通的绒面裤,外套找的是粗花呢的黑色休闲西装。
“怀正的庆典没那么正式,规矩不多,律所自己的人都找舒服一些的穿,你跟他们差不多,也不用太紧绷,穿着有型就可以。”
程筝把这身衣服抱在怀中,仿佛一个小机器人,被贺衡恩呆呆的调动四肢。
“把裤子换上,再是衬衫,衬衫下摆不用掖进去,领口的扣子不用系。”
“哦。”程筝把衣服放在床上,像是意识到什么,紧张兮兮地观察他的表情,“……你不走吗?”
“我等着你换啊。”贺衡恩靠在墙上,单脚站立,另一只脚脚尖轻点地面,双手抱胸,“换完了我还得检查呢。”
程筝仿佛一个无能丈夫,话都不敢顶嘴一句,虽然十分不自在,却还是背过身脱下了裤子。
当着别人面换衣服,真是比那时候贺衡恩给他……还要让他难为情。
贺衡恩差点被他满身的白晃到了眼。
既白,还有些粉嫩嫩的,要不是他了解程筝,知道他这是害羞的粉,都要以为他是天选0之子了。
程筝健身健得同样很有水平,和他谈恋爱一样,这点小窄腰小宽肩什么的,被肌肉一衬,视觉冲击立马上来了,贺衡恩摸着下巴,“啧”了声。
“你,你干嘛?”程筝被他的动静弄得害怕。
贺衡恩又啧了一声,走过去在他背上揩了把油,然后抢过衬衫:“你瞅瞅,这衬衫你不会穿?不会穿我给你穿。”
“我……”程筝强忍着身上火烧的,冒虚汗的灼热,伸长手臂让贺衡恩为自己套上衬衫。
贺衡恩的几根手指像在绣花,幅度很大地聚起指尖捏着纽扣,中间时常要碰到他的腹肌和胸膛。
“烫死了身上。”贺衡恩下巴扬起,嫌弃地撇撇嘴,“也没有水平到哪去。”
“我。”程筝没有一点和他对抗的功力,三两下把外套套上,捂紧了自己。
——
十点半他们到达瑞禧,进去看到陈一已经提前就位,和刘放共同核对着各项所需用品的数量。陈一今天同样逃不过衬衫西裤,头发剪短了些,没穿外套,肩膀上竖着两根背带,和西裤是相像的棕色,衬衫米白色偏暗,搭配是浅色的竖纹。
“你咋把头发剪成这样了?”程筝惊叹着,过去摸了两把。太短太利索了,两边剃掉,做成了二八分的侧背,“这有五厘米吗?”
“差不多。”陈一跟着用手掌在发型摩挲滑过,冲他wink了下,“啧,还行吧?”
“可以可以。”
“……”加入不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恭维的贺衡恩讥诮起他来,“冻不死你。”
十月末的天穿薄衬衫,脑子坏掉了吧。
“那咋了,帅就好了。”陈一挖苦回去,特比的机车,“可没和你们一样,穿情~侣~装~哦。”
程筝下意识顺过去观察贺衡恩的衣服——
除了衬衫都是黑的,其他的还好嘛。
—
中午吃过盒饭,很快alley赶到了现场,和他们几个人监工场地的最后布置,程筝在门口碰到alley,指着她“诶”了声:“穿裙子了?”
“对呀,不错吧。”alley给他展示细节,“老贵了,特殊时期才穿一次呢。”
“挺好看的挺好看的,你们每回到了这时候,是不是都会打扮打扮?”
“那是自然的,每年庆典我们都可开心了,不光放假还有晚宴可以吃,最主要的是场上很多优质男性哦,我们上班肯定要穿工作服了,今天女生都会穿得漂亮些,顺便看看有没有帅哥可以钓一钓。”
程筝扑哧笑了几声:“也不错,让你们搞成相亲局了。”
“必须的嘛。”
程筝跟着服务生端了几回餐盘,前几天他没能看到的菜单此刻被光明正大地摆在各个餐桌上,甜品区、酒水区以及各大菜系依照菜单划分。
程度的腿,不自觉的,就走到了甜品区。
“要偷吃是吧?”贺衡恩的声音平地一声雷似的,出现在程筝背后。
“哎呦!”程筝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马上就开始了,待会儿你自己过来拿。”说完,贺衡恩背着手离开了。
“哦,好的吧。”
即将六点,陆续有宾客进场,除怀正的员工外,先来的这批人都是与贺衡恩、陈一关系交好的老板们,他们有的孤身前来,有的携家眷过来一齐道贺,贺衡恩和陈一需要先和他们寒暄几句,说尽客套的美言。
程筝在他们背后,适时收下他们带来的礼物,和刘放把它们全部送进别墅。
“呦man!”不知何时,李司佑闪现至他们两人的眼前,“三周年快乐三周年快乐。”
他把手里的两盒红酒送出去:“周年礼物。”
“你能别搞得像我和陈一结婚三周年一样吗?”贺衡恩满头黑线地接下它们。
“靠!”陈一第一个跳起脚来,“服了,谁跟你三周年,程筝没听见吧?”
“……我该不听见吗?”程筝在他背后幽幽道。
贺衡恩咂了下嘴:“哎呀,开个玩笑。”
“诶?”李司佑指着他脑干缺失地问:“什么意思陈一?还有他怎么在这?”
程筝保持警惕性,眼神充满敌意的后退了一步,侧着头偷偷扫过李司佑的全身——他今天异常招摇,一身枪驳领的西装,里面搭配花衬衫,领子外翻,像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