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从货架上拿了罐薄荷糖结了账,这才出门。
两名黑衣保镖守在门外,“太太,霍总找您。”
“嗯。”
明徽向前走,又听身后两人道:“太太,霍总说不希望下次您擅自离开。”
她身形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嗯。”
到楼下,她正巧遇到薛泯。
“薛总。”
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薛泯淡淡应一声,两人一前一后隔开距离。
两名保镖虎视眈眈望着薛泯,将明徽护住。
上次薛泯初显身手就让他们大吃一惊,回去后领导更是警告他们不要轻易与他出现冲突,因而两人见到他,是极度防备。
明徽是霍砚深太太,又是贴身助理,有权走总裁专用电梯,薛泯则规规矩矩在前台登记,被晾在大堂。
明徽敛眉,思绪更乱。
霍砚深的心思她猜不透,她的想法霍砚深却全都知道。
她心中更没安全感。
到顶层,两名保镖自动退下。
霍砚深在开视频会议,见明徽回来,指指杯子。
明徽会意,为他倒杯热茶,随后站在一边听吩咐。
听下来,似乎是海外公司的事情。
从上次霍砚深指出他们弱项后,海外分公司立刻整改,按照男人吩咐各项落实下去,短短几周内就扭转局面,夺回市场。
汇报时,海外分公司负责人十分激动。
“霍总英明!他们果然想从后方入手,甚至潜伏奸细在公司内部,幸亏有您指点,不然这次我要对不住您了。”
明徽稍稍抬眼。
恭维霍砚深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面上一派恭敬,语气也到五体投地的程度。
“嗯。”霍砚深语气淡淡,“这种事情只允许发生一次,下次再犯,你引咎辞职。”
“是。”
对方应下。
霍砚深关闭电脑界面,端起热茶喝一口。
“自己说,干什么去了。”
大概是刚才说话太多,他声音略带些沙哑,是迷人的男低音。
可这声音让明徽心惊。
霍砚深有咽炎,明徽一直知道。
之前她想尽办法为他做食疗,渐渐减少了发病频率,可现在她无心为他控制,便又复发了。
“去了楼下便利店。”
她从口袋将薄荷糖放到桌上。
霍砚深目光注视蓝色薄荷糖瓶,又将视线转到她脸上。
明徽谨慎站在他面前,像是被罚站,乖巧又安静。
是以,霍砚深能肆无忌惮打量她。
明徽撒谎时有个习惯,就是会不自觉垂下眼帘,像是做错事,可语气又倔强,咬准谎言不松口。
如此一来,便会让人犹豫不决,即使怀疑,也会下意识选择相信她,从而放她一马。
如今他再看她,脸色绷紧,眉目垂下,黑睫微微抖动,清瞳却明湛。
算了。
明徽觉得不耐烦,被他目光一寸寸扫视,像是被拘束在方寸之地。她心里又惊疑,害怕被霍砚深追问为什么买东西能用这么长时间。
“这薄荷糖是给我买的?”
话音落,明徽眼底闪过讶异。
“是。”她顺势下马,“我记得你以前爱吃这个。”
没想到霍砚深竟然给她找了借口。
当然,明徽所说也是事实。
霍砚深大学时确实爱吃薄荷糖,周身都是薄荷清香,不似现在围绕的沉郁乌木香味。
“大学时吃,是因为我有咽炎。”
他拿过薄荷糖拆封,又道:“对了,你现在怎么不熬那些稀奇古怪的汤给我喝了?喝了那些汤,我嗓子确实舒服不少。”
明徽垂眸,“最近忙,没空。”
“那就早点完成工作,挤出空档。”
他倒一颗薄荷糖在手心,仰头吃下。
瞬时,清新味道溢满口腔。
明徽没应声,没接话,也没敢提薛泯的存在。
以之前霍砚深对薛泯的态度,她不提为好,提了只会让他更为难。
……
霍砚深想起薛泯时,已是吃过午饭。
前台向秘书处打了好几个电话,只这次有人接听。
随后,薛泯被通知上会议室等待。
他又在会议室等了大半个钟头,才见霍砚步伐悠闲踱来。
“薛总,好久不见。”
薛泯起身,主动伸手。
“你好,霍总。”
霍砚深瞥他一眼,藏在口袋里的手没掏出来,只悠悠道:“明徽,我不方便,你与薛总握个手。”
薛泯目光落在他身后,这才发现明徽也跟他来了。
“薛总。”
明徽舔舔唇,伸出手,发觉一旁传来灼热目光。
她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薛泯倒坦然,主动收回。
明徽也迅速收回手,身上灼热压迫才稍稍减轻。
“霍总急匆匆把我喊来,却又将我晾在一旁不管不顾是什么意思?”
薛泯见霍砚深坐下,也坐到他对面,坦荡问。
霍砚深不急着回答,反而让明徽去泡了杯茶。
“薛总喜欢喝什么?红茶?绿茶?乌龙茶?”
霍砚深嘴角勾笑,又转头问明徽,“你了解吗?”
明徽摇头,“薛总的爱好我怎么会知道。”
“哦~不知道啊。”
霍砚深话里有话,一副阴阳怪气模样。
明徽太阳穴青筋都绷紧,极力忍耐。
这人平时还算正常,一遇到薛泯就像变了个人,怀疑他,更怀疑她。
有病,疑心病,病入膏肓。
“我不喝茶。”薛泯替她解围,问:“霍总此次找我来所为何事?”
霍砚深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没什么大事,上次你汇报内容不全面,不详细,今天再汇报一遍。”
薛泯蹙眉。
上次霍砚深到工作室,他们就差把休息时间都汇报上去,怎么可能不全面。
这次只是找个借口来为难他罢了。
“好。”
会议室有白板,薛泯拿出水笔,将公司规划设计,游戏结构进程列了提纲,分别详细论述。
明徽悄悄瞥一眼。
薛泯的字端正、刚劲,如同他这个人,威仪堂堂,刚直不阿。
霍砚深半倚半靠,嘴角笑意浅淡,心思明显不在薛泯汇报内容上。
明徽惊疑,默默敛眉。
半晌,会议室门被敲开。
“霍总,麻烦您出来一趟。”
“嗯。”
霍砚深起身离开,明徽跟着他要走,却被留下。
“你听薛总汇报,记好笔记,回来我检查。”
他睇她一眼,拉开门离开。
明徽心下喜悦,却又充满防备。
喜悦的是霍砚深离开,她有机会与薛泯谈话;防备的是霍砚深虽然离开,可莫名将她留下,这里面绝对有诈。
她抬眸,对上薛泯视线。
男人指指耳朵,又瞧瞧白板。
很明显,他也是这样想的。
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