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冲破眉毛的阻碍掉进眼睛里。
被拉下又劈开一道口子的铁门里,躺了五六个三流杀手,跟几十样破烂不堪的武器。
血脚印一路从一楼店家地板,以仓皇的节奏一路冲跳到二楼,消失在阳台间,天际线。
铁门外,大街小巷。
十几个藏匿的黑影蠢蠢欲动,找寻着猎物。
确认最凶残的几个气息走远,我悄悄松了口气。
“弄成这样了——可恶。”
我垂下眼眸确认自己的状况,身上虽然只有一开始因为过于慌乱被刺伤流血的小腹,可是从头发到鞋子都沾染不同程度的血花。
比起被群起而攻之的事实更加无法忍受的这身血汗。
群殴、破坏公物,入侵私人领地,甚至杀人……
虽然算是正当防卫,但我大概还是会被马上抓走。
只要还有近卫局的人愿意巡逻,路过这里,我就会直接被捕。
可是——
真的会有人来吗?
如果有人选择报警,他要如何说明此处发生的事。
从他当杀手接单开始吗?还是从他伙同数人联手对自己动手开始?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非但不可能发生,甚至连这片区域的大家也完全站在了我的对面。
答案显而易见到令人心塞。
“哈哈。”
藏身的阴暗小巷中,肮脏的臭水沟倒映出我凄惨的脸。
必须杀死其中最强大的几个这场猎杀才能停止,这个事实令我心生恐惧。
我不可能办得到。
可是,不这么做自己就会有危险。
事到如今,我才想起当初林叔意味深长的关怀。
“晖洁,记得多回来看看。”
“……我不清楚。”
明明就知道我准备去向何方。
“那就多托人向我们报个信,好让我们知道你在外面平安。”
听起来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也只好回答“好”什么的。
但是——根本没有回头路了。就像决定离开那样,如果要回去,必然只能放弃掉另一边。
想到这里,我露出了苦笑。
接下来,我必须和最可怕的敌人——自己的过去做决斗,彻底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杀手才有可能走到杀手经纪人夏奎宁的面前。
细细想来,这也是被称作杀手的入职测试的真正用意。
杀人还人,天公地道。
大概已经没有成为杀手的人还会像个小孩子那样心怀幻想。
相信也没有杀手在吞咽最后几次呼吸时,会抱怨到降临在自身的命运。
杀手的工作内容清一色在掠夺这片大陆上其它人呼吸的权利,一旦轮到他们被子弹击中内脏,被刀子割开喉管,被消防水管推下火车近距离欣赏铁轨,闭上眼睛时很少有仇恨,十有八九还会偷一点回光返照的宝贵时间,去反省最后一次任务的内容。检查最后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才会导致他们没办法在工作过后跑去熟悉的小酒吧点上一杯或者抽上一根烟。
真是的,虽然完全理解,但我就是无法做到。
我无法彻底放弃希望,无法放弃微小的可能性。
哪怕是庭院里发出微光的萤火虫,也希望它们能一直停留在那里就好。
什么我也不想舍弃。
基本上,我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要成为合格的杀手,居然不得不改变我这点。
“这是过分啊。”我忍不住出声抱怨。
就在此时,
“站在那里叹息的人该不会是前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陈吧?”
有个声音从后背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