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里,地面都是干草,中间有一条铁锁,
那人的四肢都上了镣铐,稍微动一下,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人脸色发白,浑身的伤痕,看着似是昏倒了。
过了许久,只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那人抬了抬眼眸,睁开了眼睛。
来的是一位灰袍老人,后头跟着一位黑衣的侍卫。
“他说了什么。”
那位气派不凡的老人问。
黑衣侍卫恭谨的回道,“回王爷,该交代都已经交代了 ,已经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洛王爷眼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如此,把他处理了吧。”
薛俊宁紧紧的握住手里的一把草,他要死了吗。
那日洛王爷把他从牢房里带出,就把他囚禁在这个地方,暗不见天日。
洛王爷不知从哪里知道他的奇遇,于是开始对他威逼利诱,让他把知道的事情写下来。
起初,薛俊宁自诩拿着筹码,还跟洛王爷,谈了条件,但是洛王爷却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他不说,就一样一样的上刑。
薛俊宁实在怕了,一样一样都透露。
每天逼着自己能多会忆一点前世的记忆。
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只活了那么久,如果洛王爷知道,他已经默写完了,那一天,就是他命丧于此的时候。
为了活着,薛俊宁拼命回忆,连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都默写出来,一直熬到了现在。
他也不知道如今是今夕何夕了。
不知道闻信有没有立为太子。
两个黑衣人上来拖走他,薛俊宁察觉到死亡的靠近。
拼命的挣扎起来,他歇斯揭底的哭闹,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了出来。
“求求你,别杀我,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一辈子是你的奴才......。”
他抖动如梭,嘴唇一张一合,眼神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惧。
“不是说自己死过一次了吗,怎么还如此胆小。”其中一个黑衣人嗤笑。
“不是,那不是我,........。”薛俊宁眼神已经涣散。
摊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
两人闻到空气中的尿骚味,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老天也是没眼,让你这种人重生。”
“管他呢,把他剁了,当花肥吧。”
薛俊宁已经没有意识了,他上辈子没有受到一点苦难,继母为他铺好了路,但这辈子,他回来就是为了受罪的,让他把所有的苦都吃一遍,最后死无全尸。
薛家已经彻底没落了,即使知道薛俊宁失踪了,他们也无力寻找。
薛田氏报官之后 ,见无消息,便不了了之。
薛家的祖宅已经卖了。
薛玉桃卷了自己的私房跟姨娘逃走了,薛玉兰被薛田氏嫁人了。
薛家只剩下薛万琨,薛俊生,薛俊文。
薛田氏老了,她前半生富贵,后半辈子,过得凄惨。
若自己家衰败也就罢了,偏她那个前儿媳妇地位一天比一天显赫。
看着裴沅金尊玉贵,薛田氏,只觉得就像有一把软刀子在割她的心。
薛万琨彻底废了,薛田氏无力为儿子还赌债,干脆就撂开手不管。
她现在一心都放在薛俊生的身上。
薛俊文不是读书的料,唯有薛俊生还有几分争气。
薛家现在已经全部交给何氏管家。
何氏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尽管薛家没多少钱了,她依旧美滋滋的接了过来。
.................
洛王府。
洛王爷把玩着手里的两个琉璃球。
水晶石在太阳底下,折射出各种光芒。
他躺在摇椅上,神色悠闲。
“祖父,”闻墨过来唤他。
“是墨儿来了啊。”洛王爷让闻墨坐在自己的身边。
“祖父觉得那人说的话是真的。”闻墨小声的问道。
闻墨是洛王爷一手带大的,这是他的嫡长孙,他对儿子平平,但却极喜欢这个孙子,平时总带着身边。
密室的事情,连洛王府的世子都不知道,但是闻墨却知道。
“真也罢,假也罢,总归,我们不能信,”洛王爷教导孙子,“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脑袋去思考。”
“孙儿觉得,薛俊宁定是在胡诌,他的世界根本就没有闻佑,闻信是太子,但是,这与现实是相悖的。”闻墨推理。
“可是他说的那些地势天气,连东巷的那对买豆腐的夫妻生了三胞胎,他都知道,他已经被关了五年了, 这些我们都验证过。”洛王爷道。
“可..............,”
这正是闻墨疑惑的地方,薛万祥不是全然不对,他很多时候,大部分是对的。
却在最关键的地方出错了。
“你还记得他第一次说,错了,错了,她是薛家的人,怎么会嫁给闻佑呢。”
“您是说大皇子妃,”闻墨道。
“对,他说司徒佑死了,没有闻佑,最大的变故不正是在那位大皇子妃身上吗,她改变了这一切。”
“她也是有奇遇的人,”闻墨对这种人并无好感。
“也许是吧,”洛王爷哈哈笑了起来,“墨儿,你把这些人看的太重要了,一个人的品性并不会因为他重活一世,而有所改变,你看薛俊宁就知晓了。”
“但那位可不一样,她救回了闻佑。”闻墨蹙眉。
“她是比薛俊宁有本事些,墨儿,你的对手是闻佑,轨迹已经改变了,这一世已经发生变化,她也没有依仗的记忆了,但你有你可以依仗的东西,知道吗。”
祖孙俩说着话,空旷的院子并无一人前来打扰。
洛王世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不喜庶务,只爱书画,巴不得儿子把王府的一切事情接过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