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和他绕着茶几转了两圈,然后去了卧房里司辞战身边。
“还找上帮手了。”
江晓文被逗乐了。
司辞战打扫了快一个小时的卫生,听见他乐呵呵的声音,手上的抹布就朝他脸上扔。
“欺负人!你们俩这绝对是联手欺负我。”
江晓文一把抓住他扔过来的抹布,抹布还是湿的,刚擦完窗户和窗台没洗,弄得他一手的灰。
“她写啥了,还不让我看?”
江晓文把抹布扔还给司辞战,好奇地问。
“你想知道?”
司辞战冷着脸把抹布洗干净,看了眼拿着本子一脸防备的江颜,对江晓文道,
“反正我看过了,你有本事自己去看。”
这话江晓文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司辞战有种炫耀的感觉。
江晓文更不理解了,好像还有点被打击到:
“怎么给你看都不给我看?”
“我才是你亲哥哥啊颜颜。”
“你不能认错了哥哥了!”
司辞战没理他,拧干抹布对江颜道:
“走了,别理他。”
江颜没说话,但跟在司辞战身后往外走。
司辞战嘴角弯了弯,瞥了江晓文一眼,一如往常冰冷的眼神里仿佛多了几分挑衅,道:
“看来是你认错妹妹了。”
江晓文看着江颜跟着司辞战出去,也跟着出去,嘴上还夸张地喊着:
“司辞战你真不是人啊,自己没妹妹还和我抢妹妹,你是真畜生啊。”
“赶紧把我妹妹还给我。”
话里却是带着笑。
“颜颜,别跟着他走了,你回头看看哥哥啊。”
司辞战听烦了他那假模假样伤心不已的口气,道:
“行了,别叫了。”
“你别打扰她,等她画完了自然就能看了。”
江晓文问江颜:“你在画画啊?画完了真的能看了?”
“不是只给他看?我也能看?”
江颜点了点头,强调道:
“不要偷看。”
江晓文当即举手发誓:“我向国家和人民起誓,绝对不会偷看!”
江颜满意了,唇角竟然有了明显的弧度,显然是在笑:“那等一会。”
江晓文瞧见她的笑容,心情飞扬,道:
“以后多笑笑,我妹妹笑起来好看。”
如果他不说出来的话,江颜也没发现自己居然在笑。
她仔细思索片刻,并不能回想起刚刚笑时的感觉,但通过记忆能够判断那时候嘴角是上扬的,道:
“那我现在应该是1,根据判断,我现在很高兴。”
1(高兴)总是和笑容一起的。
她感觉和自己平时相比,没有什么特别。
除了面部会多一些表情。
江颜并不惊讶自己此时脸上露出笑容。
因为江晓文刚刚承诺,不会打扰她研究这个时代的机械。
以往涉及研究方面的好消息时 ,经常会有人对她说:“首席!你笑了!是不是有新的进展了!?”
她的情绪状态似乎成了旁人了解研究进展的一种方式。
江颜也由此得知,自己在自己所感兴趣的研究领域内,会有比较明显的情感情绪表现。
年少治疗的时候,在引导医生的帮助和刻意的提醒下,她其实也感受过多种情感。
医生希望通过唤起她的情绪,减轻她的情感认知障碍。
医生在引导治疗中记录下她各种情绪状态影像,江颜看了很多遍,回想了很多遍,依旧无法判断出这些情感的不同和差距在哪。
不论如何,她都觉得自己的状态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
只是脸上表情变化了而已。
引导医生最后判断她情感缺失严重。
她无法理解普通人的情绪,也无法得知这些情绪是如何判断定论,又是以何种规则进行区分的。
所以她建立自己的规则。
只是她自己建立的区分规则并不完善,但经过日常的观察和总结,这套规则逐渐完善。
不过因为无法研究透彻人的感情,所以无法完全完善。
后来她被关进SSS级特别监狱后,明白了她一直不怎么在乎的社会规则对自己的约束。
便在自己的感情规则体系上,做了一些横向的有关人的区分的拓展。
这一切,组成了她现在与人来往的必要条件。
“多笑笑啊,笑一笑十年少!”江晓文见自己刚说完话,江颜脸上的笑 就没了,不由得惋惜道。
江颜微微偏了偏头,垂眸片刻,模拟起了方才记忆中脸上的表情:“这样吗?”
看她脸上的笑容,江晓文感觉自己都被晃了晃眼。
不过,只有表情。
那双眼睛没有情绪波动,看起来有些许难以察觉的怪异。
和刚刚那不经意间露出微笑的几秒差得远了。
但江晓文嘴上还是夸了起来:“对!不愧是我江晓文的妹妹,笑起来就是好看!”
心里却略有些惋惜,刚刚颜颜笑起来时,左眼那颗红色泪痣也仿佛在她面颊上鲜活起来。
眉眼弯弯,面若桃花,眼尾一点微红,好看至极。
现在那颗泪痣,只衬托着她那双平静过头的双眼和她脸上笑容的格格不入。
司辞战在他们说话时把盆和抹布洗了一遍放到一旁,回身就看见江颜带笑的侧脸。
睫毛又长又密,抬眸看着江晓文,看着笑靥如花,不像平时那样没有多少表情。
让他不由自主便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紧接着很快发现了她并不是高兴,只是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而且这个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假。
江颜确定江晓文不会偷看,拿着本子就出了厨房,去客厅那边继续做自己的事。
收音机的基本数据记录已经完成了,她正在设计改造方案,并计算它们的可行性。
江颜出去后,江晓文冲着司辞战道:
“看什么看?让你看了吗?”
司辞战懒得理他,典型的没事儿找事儿。
江晓文也习惯了他这冷冰冰的性子,有些忧愁地小声道:
“我妹妹长这么漂亮,你说到了学校里,会不会有男学生追她,到时候早恋耽误她学习。”
他是真的担心啊。
这还没开学呢,就担心上了,司辞战把自己军装上擦上灰弄脏了的地方,拿着洗干净的抹布用水擦了擦,道:
“长得太好看了,成绩又好,没人敢追。”
毕竟能比得上江颜那张脸的就没几个,她的成绩绝对会很好,那能比得上她的就更没几个了。
还在学校里的学生能有多成熟?也没什么成就。
百分之八九十的男学生站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哟,这是心得体验?”江晓文听他这么笃定,想起司辞战也没什么人追,顿时笑了。
“我高中那会儿,追我的女生也还是有几个的,不过我打听到偷偷喜欢你的人挺多,确实不敢追你。”
司辞战无语:“那时候那么乱,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就是乱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自行车买好了?”司辞战问他。
江晓文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回来拿小刀的:
“买了,带你下去认认车,你带个刀,一会儿在车上刻上颜颜的名字。”
“行。”司辞战从厨柜里取了把水果刀出来,两人一起下了楼。
出门前江晓文还特地跟江颜说了一声。
江颜没应声,但他们都知道她肯定听见了。
两人到了车棚,江晓文带着司辞战认了那辆自行车,然后让他在车杠上刻字。
司辞战操刀开始刻江颜的名字。
“这天真热,你刻着,我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三瓶冰水。”
“再等两小时我们得走了。”
忙了一天,想着江颜要一个人在这边住了,江晓文还有些担心。
司辞战没吭声,江晓文也没等他回答,抬脚迈开长腿就走出了车棚,盛夏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晒人,还有些刺眼睛,江晓文压了压军帽帽檐,然后在住房楼下抬头朝着三楼看去。
来这儿的次数不多,但他已经能够一眼找到江颜住的房子。
不知道他妹妹的画画好了没有,不让人看,到底画的什么呢……?
江晓文拎着几瓶冰水回来,见司辞战坐在自行车上等他。
“给你。”
他扔了一瓶过去,司辞战拧开喝了口,水果刀放在前面的车篓里。
他走过去把水也放到车篓里,朝着车杠上看:
“我看看——怎么还刻了你的名字!?”
上面不仅有“江颜”两个字,旁边还挨了个“司辞战”。
“我的呢?”
“另一边。”
司辞战用手点了点自行车车杠的另一侧,指甲和车杠相碰发出细微清澈的脆响。
江晓文绕过去看了眼,刻的还行,然后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面孤零零的。
他把手上的水一起扔到车篓里,拿起刀又在这边多刻了个江颜。
司辞战看了:“闲的。”
“行了,上楼。”江晓文拎着刀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