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经彻底凉了。
尽管一点也不困,陆清欢还是道:“我想睡觉了,三哥,你也去睡觉吧。”
陆责看了她一小会儿,点点头打着哈欠起身出去。
关上门之前看着陆清欢上床盖好被子,然后把灯拉了。
…………
这场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梁好雪越等越焦急,到后面根本坐不住,整个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路过一个护士就要问问为什么手术时间这么长。
生怕江颜的手术不顺利。
幸好,手术室门开的时候,江颜在移动病床上被推出来,医生还在一旁叮嘱她,那骨折的左手已经彻底包扎好了,用固定法和螺旋法,因为她的状况稍微有些严重,还上了夹板,最后通过绷带吊在脖子上固定整个小臂。
护士们脸上的表情都比进去之前轻松不少,看起来江颜的手术还挺顺利的。
梁好雪连忙上前去,江颜在梁好雪的搀扶下从病床上下来,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从她脸上看不出太多信息,苍白的脸色还是那么让人担心。
“江颜,你痛吗?”梁好雪没忍住问道。
“麻醉还没过。”江颜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没感觉。”
手部的麻醉没过,自然感受不到痛。
等麻醉过了,肯定会痛起来。
医生又叮嘱了一番,然后开了药,两人跟着护士去拿药的时候,护士又把江颜说了一通。
江颜今天带出门的钱不够付两人的医药费和手术费,于是在医院打了欠条。
护士打欠条的时候也是很干脆,想到江颜那两个哥哥,就知道其他人打了欠条可能会不了了之,但江颜这里是绝对不会。
“你们俩不叫个大人来接?回去的路上要是摔了,你这手还要不要了?这天这么晚了,要不然就在医院睡一觉。”
“我几个有个病房空着,你们可以去挤一晚。”
眼看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女要摸黑离开医院,护士瞧着她们俩拎着一口袋药的背影,就觉得担心。
忍不住把人叫住。
“不了,要回去。谢谢。”江颜回头对护士摇了摇头,这个护士在暑假时也经常照顾她,对她而言算是熟人。
“那行吧,路上小心着点。”
见留不住人,护士也不多说,看着两人离开医院,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江颜骑车带着梁好雪。
梁好雪时刻注意着前面的江颜,一旦她有点不对劲,骑车不稳的话,她一定要护着江颜的手。
刚离开医院百米来远,路边的路灯在两人头顶。
前面转弯,江颜拨几下自行车车铃,也放慢了速度。
叮铃铃的铃声在夜晚听起来格外空旷。
“你要考虑做我的保镖吗?”
她的声音从前面传入梁好雪的耳中。
梁好雪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什、什么意思?”
江颜干脆停下车,在路灯下一只脚支地。
梁好雪连忙从后座下来,走到她旁边问:“你手痛了吗?不然不骑车了,我推着车跟在你后面回去。”
她真的很怕江颜再次受伤出事,就算只是一丁点小事,她也紧张的不行。
江颜坐在自行车上偏过头看她,微微摇头:
“没有。做我的保镖,就是像今晚这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挡在我前面。另外跟着我办一些私事,对任务以及雇主的行为行事保密。”
“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全职,只能算兼职,一次工资五块。”
“特殊要求:对我绝对服从。简单来说就是足够听话,对我言听计从。”
她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五元,在路灯下,那张用的旧了,有不少痕迹的钱明明看起来还是那样的暗淡。
在梁好雪眼里却不是一般的耀眼。
她几乎没办法思考,看了看面前的钱,又无措地抬头看向江颜。
大脑仿佛宕机,嘴里胡乱道:“我、我还是没懂……”
江颜不着急,徐徐图之:
“你家长辈,除了你母亲,另外都是贪财的人。钱,可以解决你现在在家的困境。”
“我想做的事情很多,我需要人在我身边,遇到麻烦和危险的时候能保护我。”
“你今晚表现很好。”实际上这一个下午江颜对她的表现都还算满意。
除了刚开始非要跟着她翻出学校那一会儿有些许不满。
梁好雪就算对她的行为有所不解,也依旧听话,顺从她的指令,这就是她最想要的。
虽然江颜这么说,梁好雪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好,还拖了后腿,摆着手摇头道:
“可是你手都断了,要不是我的话……”
“因为你太弱,但这已经不重要。”
江颜打断她的话,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幽静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下越显深邃,她的语气很笃定:
“你需要钱,而我需要你。”
夜风有些凉,梁好雪觉得自己的血是热的,滚烫滚烫的。
她定定地站在自行车一侧,微微抬头看着坐在自行车上的少女。
江颜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看,她的头发在手术室出来后就有些松散凌乱,鬓发丝丝缕缕的柔软垂在脸庞一侧。
美的像是一幅画,像是鬼斧神工的江山绝景,像是连天晚霞的瑰丽遥远,近在咫尺而远在天外,不敢轻视不敢冒犯。
她时常一脸淡然且对他物漠不关心,一瞬间让梁好雪觉得,眼前的江颜仿佛并不是人,而是夜里出没的鬼神。
不少人都会觉得她孤僻,觉得她怪异,同时也深深被她不谙世事的出尘无心所吸引。
那总是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精美面庞上,有一双能注视人灵魂的眼睛。
“我、我打不过任何人,我能干好你说的保镖吗?”
梁好雪只知道自己跑跑腿肯定能行,但是江颜这次说的保镖,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江颜的话让她很心动。
是的,她需要钱。
而江颜说,她需要她。
梁好雪没办法拒绝,不管从什么方面什么角度。
她找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和原因。
她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辜负了江颜的信任,浪费了江颜给她的雇佣费。
江颜完好的右手重新搭在了车把上,轻轻拨了拨车铃的拨片,叮铃一声响。
她道:“你很弱,确实谁都打不过。”
“所以,你要做我的保镖,需要做什么?”
梁好雪不假思索地回话:“我知道。”
却没有详细地说知道什么,只是抿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
要再遇上今晚这种事情,能够不让江颜再为了救她而受伤。
或许是方才经历生死大事,又或许是为江颜不动如山的作风影响,此刻的梁好雪也多了一丝沉着与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