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合照,台上的人四散开来。
齐育的任务也完成了,过来和他们一起商量着去哪吃饭。
“陈千。”他们听见远处有人在叫着。
突然被喊到名字,陈千人一僵。
心里犯起了嘀咕,虽然和他不是完全不认识的状态,但是也没有好到要打招呼的程度,从前见面的时间里,大多数都是很冷淡的那一挂,不说话,无交流。
“池木学长。”
“学长好。”
柯芜和齐育面对着来人的方向,比陈千反应要快,跟那边打着招呼。
“池木学长好。”陈千转向声音的方向才发现人已经到跟前,仅一步之遥。紧张之下,陈千说话的语气不算热切,“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有一年多不见了呢,现在都是学长了。”池木的话少见地多,和他印象里的那位大相径庭,十分热络:“刚刚小齐学弟说你们今天来帮忙,很辛苦吧。”
不同于刚刚通过电线失真的声音,离得这样近,反而让陈千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无法克制的情愫涌上来,噎在了喉咙口。
陈千还没回话,一只手先压上他的发顶,小弧度的揉了揉,像是安抚。
陈千惊讶于亲密的动作,嘴里说着客套话:“不会,能帮上忙也很不错了。”
对方得了回答,轻笑着又问:“要去吃饭了吧?不如大家一起,今晚我请客。”
“谢谢学长,但是有点可惜,因为舍友还在宿舍等我们呢,已经约好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不是。”柯芜想到独自一人的孙丞,出声婉拒。
“那就一起来吧。”但对于这样的拒绝,池木似乎不甚在意。刚好另一头有人在唤他,于是又叮嘱着“别离开一定要一起去”后转身了。
“不是啊,池木跟你认识啊,怎么都没提过?”柯芜看着离开的背影,面露惊讶。他不太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亲切的动作像是很熟悉的人。
反观陈千的表情也是意料之外,这使得柯芜更加茫然。
“不是,稍微认识的程度……之前是一个中学的,我哥会带着我去一起玩但是没说过什么话……”陈千回味着头顶消失的压力。
刚刚那瞬间,他的大脑一下暂停了,连池木说了什么都几乎要听不见。还是一直到人走了之后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知后觉的脸开始发烫。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做这种事,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所以才……那样的吧,像柯芜和齐育一样……
他给了自己一个蹩脚的理由,而后选择把这一段难得的记忆像海盗的宝藏似的默默封存。
因为池木的态度坚定,所以还是给孙丞打了电话,把人喊出来一起去吃饭了。
做东的人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们不好拒绝,也不能就此丢下孙丞。
街边有车驶过,华灯初上,街边的灯开始被点亮。
这次参与活动的人都被喊来了,有些熙攘。一行人不好堆在街上,只能打了电话,约了个能接待的店要了大包厢,然后一起热热闹闹地挤进去。
一个宽大的圆桌,围着一圈人闹哄哄的,很有氛围。
学校周边大都是实惠为主,大排档一样的店,点菜不看菜单,要到门口去看材料点,几个大冰柜里放满了东西。
要吃什么,什么做法直接跟店家说,做好了就送来。
留下来点菜的几个人在大家坐下后没多久也回来了。
池木很客气,半推半扶让其他人往里走先坐下,等到他时就只剩陈千边上的空位了。
人很多,哪怕是店里最大的圆桌也加了两个椅子才刚好够坐,大家为了后进来的人又挪了挪椅子,于是最后就成了能和旁边的人手肘碰着手臂的局面。
陈千余光关注着轻挨着的衣角,有点晕眩。太近了,多年的距离在今天一下子被缩到仅剩几层布料隔着。
他的心跳个不停,沉重响亮,让人不禁担忧会不会让身侧也听到这动静。
还好现在正是凉爽的天气,还能隔着外套,要是到了夏天,只穿短袖的话就糟糕了,滚烫的体温会暴露他也说不定。
陈千正胡思乱想,身后的包厢门被推开来。
菜还没到酒水先上了。
酒瓶被人起了,在桌上散开,陈千接了一瓶后,倒满了杯子,紧紧灌了两口冰镇啤酒。
既是镇定自己,也为了掩饰脸上可能存在的红晕。
周围嘈杂的声音混在一块儿,莫名有些像电视结束后的忙音,在其间却有一个声音清晰的不行,他说:“陈千。”
陈千被自己的名字唤醒,抬眼看去先是骨节分明的手,举着的透色玻璃杯斟得很满,然后是笑着的眼睛。
他压低杯子靠了上去,清脆的碰撞声。
……
明明是来的很早的一批,但结束却还是难以避免地到了快九点。
一大群人酒劲上来,团着凑在店门口哇哇乱叫。
最让人没能预想到的糟糕,是队伍里有个酒疯子,他几次嚷嚷着要在地上阴暗地爬行,其他人扶的扶,劝的劝。
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更加混乱的样子,甚至路过的人都要刻意绕开他们。
齐育酒量不好,桌上都是柯芜在主动帮忙挡酒,偏偏他俩又都是酒桌上不经劝的个性,后半段大家上头了一直起哄,于是柯芜就成了现在被齐育孙丞夹在中间扶着的状态。
“学长,要怎么回去啊。”陈千听到有个人问池木,他们离他很近,就在他背后一点。
“我打车就好了。那个……陈千?我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带现金,你介意帮我打一下车吗?”身后的人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
可能是酒后不清醒,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他转过身后几乎没废什么话就答应了这个有些越矩的请求。
缩着脑袋坐了一晚上,现在才找到机会正视这张脸,他得趁机多看一点。
旁听了一段池木和他人的对话。
陈千忍不住在一边腹诽。
以前哪里是亲和力这么高的人,印象里不是冷冰冰的吗?那个时候想和他单独说话都要看点眼色呢。
这里晚上一直都不好打车,到了点就要等。
陈千看看池木又看看等着自己的室友。
池木感觉人还算清醒,但柯芜的状态肉眼可见,不好。
他想着自己没怎么喝,完全可以等一下结束了一个人回去,便主动提议先把柯芜抬回宿舍休息,而他自己陪着池木等。
大家毕竟也是累了,所以没人有异议,三个人就这样歪着身子先回去了。
晚上的风一阵阵的,带着点缱绻,本来还挺清醒的人眼看着酒意浮上来淹过了头顶,站稳都困难,陈千有几次怀疑池木是被这风吹晕过去了。
等好不容易打到车,司机来的时候,池木更是快变成柯芜那样的一摊了,无力地支在陈千身上,沉得很。毛绒绒的脑袋轻靠在脖颈旁,近得陈千能听到他的呼吸。
偶尔池木晃动几下,那呼吸就蹭着下巴和耳底溜过去了。
“同学,你朋友就一个人吗?不会吐我车上吧,等一下下车能不能走回去,你要不要找个人接他。”和司机一起把人艰难的扶上后座安置好,陈千就打算先回学校了,但司机师傅站在边上没动光絮叨,他不好先走。
“那一起走吧。”陈千也有些担心,打车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都九点半了,估摸着时间,能赶在十一点门禁之前回宿舍,来回要不了四十分钟,要是池木没能好好到家,反而是在半路上睡着了那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他索性就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