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一个充盈的上午也迎来了结尾。
还是刚刚那位在走前面,充当着小分队导游般作用的殷切的经理先生。
他在得到了余望赜发来的通知后,将几个人又零零散散地从里面的小房间里引了出来。
陈千心里还在惦记着什么,不自觉地就走在了最前头,无意识地将其他人甩出去一大截,很快就来到了分开的位置。
陈千没想着说话,十分安静。地上铺着厚厚的欧式地毯,踩下去也悄无声息。
于是当他来到在招待厅门口,一声不吭立着沉思的众人身边时,依旧没人发现他。
一走到他们身边,陈千就察觉到了他们的氛围沉重,几人虽站在不同的位置,却齐齐望着走廊的另一头——那是联通马场出口前厅的方向。
他默默地上前几步,直到将自己穿插进余望赜和陈天的中间,然后他学着其他人,向那个位置望去,却只看到两个一闪而过的背影,身型很相似。
其中一个陈千本就有了答案,是见过面的池木。
而另一个……他认为是池宇星。
还来不及细思池宇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身旁的人就已经变了一个样。
恍若刚刚凝滞的空气、压抑的情绪和不安的表情都是陈千的一个白日梦一般。
面露愁容的人们一下子挂满了笑脸,刚刚被落下了一大段的其他人也跟了上来,喧闹仅在片刻之间便重新充满了宽敞的大厅。
陈天故作自然地揽过了陈千的肩膀,面上再不见愁色。
他亲昵地揉着陈千的脑袋,轻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陈千望着他,和他对视着,目光相交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什么都可以,我没关系。”
他勉强地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心下却默默确认了他们刚刚的状态并不是错觉。
至少,陈天的目光并不像他的外表所展现的那样。
而是完全相反的,充满了遗憾和无奈,或许还有不甘。
……
吃过午饭,他们并没有再回到那个,在郊外孤立着的欧式别墅去,而是十分突然地被各自送回了家。
剩下的行李什么的,都会由余望赜派人收拾后送回来。
今天据说有个什么远房亲戚的婚礼,所以陈天和陈千进门时,家里可以说是空荡荡一片。
仲一在他的房间闷着,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动静后,才从屋里冒出来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打完招呼后,他平淡地对陈千问道:“有时间吗?”
陈千不明就里,如实说“有”,接着跟着他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两人分别坐在屋内一角的单人沙发和床沿上,面面相觑。
“我明天回丹麦。”仲一简单明了地说。
“这么快,我要回去吗?”陈千有些讶异。
“不用,是私事。”仲一摇了摇头,而后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近期休息。”
闻言,陈千更加惊讶。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正式地放假或休息过了,通常都是歇一段时间后,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理位置。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仲一口中听到要休息这样的话。
“那什么时候结束假期?”
“三或四个月。”
“好,那你路上小心。”
结束了对后半年工作安排的讨论,陈千从仲一的房间退了出来,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千坐在书桌旁,桌面正放着一个丝绒小盒。
盒子被打开着,其中正躺着一条镶了黄色宝石的月亮吊坠。
与池木托付给他的太阳不同。
由于陈千曾在某个闲来无事的下午,将它送到银饰店去洗过澡,而后也因为各种因素被他封存起来。
所以这条链子现在闪闪发光得就像刚从银匠手里下来似的。
望着这条被他小心收着的项链,陈千心绪万千。
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触碰到一丝凉意时,他将那东西掏了出来一并放在桌面。
分开六年之久的两条项链,现如今又被陈千特意摆在了一起,月亮和太阳紧靠着。
两粒宝石在窗外的阳光照射下,如初次分开时那样,发散出类似彩虹的光芒,十分眩目。
陈千的视线沉沉地凝在贴近的两颗宝石上。
当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只会疑惑。
但如果有其他事情同时发生,人们就会思考其间是否有关联。
而陈千,他已经开始担忧了。
“小千……”
“小千?”
陈千神游天外的灵魂突然被抓了回来,他抬眼怔愣地望着饭桌对面的陈天问道:“哥,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发呆而已。”陈千抿着嘴笑了笑,轻轻摇头,然后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晚上我有应酬,你不用等我。”陈天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陈千的碗里。
“那今晚岂不是就我一个。”陈千把排骨放进嘴里,满脸惆怅地嘟囔着说道:“大家明明是去婚宴,结果留下来旅游,仲一昨天也回丹麦了……”
“没人管你,你就偷着乐吧。”陈天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你现在还没去上班,没关系吗?”陈千又大塞了一口米饭,把整个脸撑得鼓鼓囊囊。
“我不能放假?”陈天没抬眼,安静斯文地吃着饭。
陈千满不在乎地胡乱点头。
吃完饭,陈千窝进沙发,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打个游戏时,一条令他难以置信的新闻推送跳了出来,印证了他近日以来,难以驱散的担忧。
那条新闻的标题是:《拾佰集团总裁及池家少家主疑似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