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的信上,刚开始都很正常,先是关心许知真的身体,随即说起许父许母那边一切平安,最后又旁敲侧击地问许父有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东西。
说他们很想念女儿,如果有给她留下什么贴身佩戴的物品,可以寄回去交由叶青转寄给许父许母,以慰思念。
许知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这信里探究的意味太浓,让她不得不怀疑叶青的目的,像是在打探许家的什么秘密。
她认真回想了一遍,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东西是许父特意交给她的,就连项链首饰之类的也没有。
她这是图他们家什么东西呢?
许世清的父亲之前是有名的金融大鳄,当时S市的码头和船有一半是他家的,不过他为人正直,在战乱时捐献了无数钱财物资,是很受人尊敬的商人。
他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也就是许知真的大姑,早年就带着许家一半的家产嫁去了港城,留下儿子在内地守着祖业,后来战事胜利后祖业也都上交,这才换来如今安稳的生活。
难道是许家还有什么隐藏着的宝藏,被人暗中惦记?
许知真不太清楚这些陈年旧事,她想着下次给外公写信的时候提一提,或许外公他们知道内情。
至于那五十块钱,当然是开心地收下咯。
之前每次从叶青那得到父母的消息,原主都会给叶婉一些好处,什么布票、大白兔、巧克力,甚至还送过她一条裙子,所以这五十块钱也不算白拿她的。
等到知青们都从县里回来了,叶婉就不经意地坐在许知真身边,不断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她。
许知真知道她这是要好处来了,她假装看不懂,一心和白玉聊天。
叶婉天天茶里茶气地内涵她,还想占她的便宜,想都不要想!
叶婉看许知真装傻充愣,内心暗骂,许知真还是干部子弟呢,竟然小气成这样,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她虽然和许知真是同学,父亲是纺织厂工人,母亲是街道办的一名小干事,但是家里孩子多,条件也一般,每个月顶多给她寄五块钱补贴,哪里像许知真家里出手那么大方。
每次姑姑写信过来,许知真都会给她一些好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但是聊胜于无,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装傻不给!
可是她又不敢开口去要,这样岂不是让别人觉得她爱占小便宜,那以前维持的形象就全毁了,最后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气。
不过想到今天竟然收到了书文哥哥的信,叶婉又难掩内心的得意。
下乡大半年了,第一次收到书文哥哥的信,信里夹着六十块钱,说是给她一半,另一半分给许知真。
可是现在她不打算给许知真了,谁让她这么不识趣,那也怪不了她了,反正许知真有钱着呢,又不差这一点。
想到钟书文字里行间对她的关心,叶婉的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再和许知真计较。
钟书文是比叶婉和许知真大两届的学长,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世好,学习好,还长得一表人才,是许多女学生心目中的男神。
钟书文的父亲是研究院的一个小领导,凭着叶青的关系,叶婉费尽心思和他搭上话,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可是他偏偏对许知真最另眼相看。
幸好老天开眼,让许知真父亲被举报了,出了这事,钟家也开始避嫌,也不准钟书文再和许知真多接触。
直到许知真下乡这么久了,钟书文才敢借着给叶婉写信的借口,送钱给许知真。
许知真看着叶婉一会儿变一个表情,摸着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觉得有些冷,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类疾病吧,真是瘆人。
张小双也发现了,她推了推叶婉的肩膀,“叶婉你咋了,不舒服吗?”
叶婉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没事,我就是想事情出神呢。”
张小双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撞脏东西了,表情那么古怪。”
叶婉表情一僵,这张小双白长了张嘴,可真不会说话。
休息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眨眼间就到了许知真要去市医院培训的日子了。
许知真这几天干的活又不累,吃的也好,要不是为了卫生站那间独立的宿舍,她还真不想去培训了。
她躺在床上哄了自己好一会儿才起来,慢悠悠地地洗漱完,又挑了身简洁大方的长衣长裤穿上。
今天要坐火车,还是穿裤子方便点,而且入秋后早晨的风总是有些凉。
她从空间里拿了牛奶和吐司,再加一个煮鸡蛋就当早餐了。
吃完后拿起昨天随便收拾的一个手提箱子就走了出去,里面就几件衣服,她的大部分东西都在空间里呢,手提箱不过装个样子。
走出门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知青院大门口,许知真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八点钟,看样子周怀山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周怀山也看到了她,立刻打开车门,过来帮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座。
周怀山拉开副驾的门让许知真坐上去,“火车票是十点钟的,我们先到县里吃个早点,国营饭店的羊肉汤特别鲜。”
“好呀。”许知真印象中原主也是喝过一次国营饭店的羊肉汤的,味道确实鲜美。
这么一想,刚才吃了早餐,嘴巴又有点馋呢。
许知真没睡够,歪头靠在座椅上眯一会儿,“周怀山,我睡一会儿哦,到了记得喊我。”
“好。”
一路上周怀山开得格外平稳,许知真也睡得很熟。
半个小时后,两人就到了县里,羊肉汤卖得快,好在他们抢到了最后两碗。
许知真看着眼前撒着葱花,冒着热气儿的羊肉汤食指大动,里面的白萝卜香甜多汁,羊肉熟烂入味,再加上提味的胡椒粉,一口下去胃里特别舒服。
果然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特别好吃。
吃完早点后,周怀山直接开着车到了车站,门口有一个年轻男人迎了上来。
“周哥!”
周怀山把车钥匙给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跑一趟了。”
年轻男人摆了摆手,“没事儿,那周哥我先走了,你们一路顺风,下次咱们再聚!”
他又对站在周怀山身后的许知真笑着点了点头,就径直离开了。
“那是我一个战友,现在转业到公安局上班了。”
许知真了然地点头,跟在周怀山的身后走进了火车站。
这时候的火车站远没有后世繁华和有序,除了乘客,所有的送行的人都能到车厢里去,帮忙搬东西或是找座位,显得人潮格外拥挤。
幸好有周怀山这么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在,否则许知真这小身板不得被人给挤没了。
周怀山提着箱子在前头开路,很快就带着许知真找到了座位。
两人的位置连在一起,周怀山让许知真坐到里头靠窗的座位上。
忙活了半天,火车终于开了,哐当哐当的朝着目的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