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枝带着儿子跑回了娘家,一进房间就扑在床上痛哭,简直没脸见人了。
“周怀山那个负心汉!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命苦啊,年纪轻轻守了寡,带着孩子还要被负心汉糟践,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冯大嫂在厨房烧热水,几个孩子们在屋外面面相觑,不知道姑姑在闹什么。
冯大嫂不耐烦地喊了声,“都杵那干啥呢,都给我进来洗脸!电影没看够,还要看人唱戏啊?”
这小姑子自从死了丈夫,三天两头地跑回娘家来,住就住吧,她还非要指指点点的。
冯大嫂是真的受不了了,要不是家里就剩她男人一个儿子,她非得闹得分家不可。
“娘你赶紧去看看吧,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冯大嫂袖子一甩就拉着孩子们进屋了。
冯桂枝的娘冯老太赶紧跑进屋里看冯桂枝,“桂枝啊你这是咋了,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看到她娘冯桂枝更来气了,指着她破口大骂,“还不都怪你!之前就是你说周怀山无父无母,家里没人帮衬,以后日子不好过。”
“现在好了,人家当上军官赚大钱了,看他对未来媳妇儿多好,还没结婚呢就把全部身家给了她!”
“你再看看给我挑的男人,有爹妈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儿子死了孙子都不要了,只顾着大房二房两大家子,哪里还有我们娘俩的立足之地啊!”
冯桂枝说完又悲从中来,捂着脸哭个不停。
她娘被骂得有点心虚,小声地辩驳,“我怎么会知道那姓周的现在这么出息了呢?这也不能全部怪我啊,当初还不是你点头了才嫁过去的。”
冯桂枝哭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她擦干眼泪,“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嫁给周怀山!”
她一定要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看看,就算是改嫁她冯桂枝也能找到最好的男人!
当初明明是周怀山先喜欢的她,不过那时候她男人在城里有工作,每个月能赚不少钱,她就没搭理周怀山。
没想到那个死鬼命这么短,死了之后工作还被大房抢走了,一群天杀的白眼狼,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现在她死了丈夫,不就正好可以改嫁给周怀山吗?
她都想好了,周怀山是当兵的,常年不在家,工作又危险,说不定哪天出任务死了就绝后了。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有儿子啊,她可以让栓子改姓周,这样周怀山白捡一个大胖儿子还是他占便宜了!
她想得很美,可是偏偏冒出了个城里知青和她作对!
冯桂枝摸了摸肚子,眼里满是算计,她不能让孩子没爹!
冯老太刚才被怼得心虚,这会儿来劲儿了,“你怎么就确定人家周怀山喜欢你,他那对象你没瞅见啊,皮肤白眼睛大,人长得跟朵花儿一样,还是城里人,你拿什么跟人比?”
就在母女两个要吵起来时,冯老头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猛地一拍桌子。
“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吗?冯桂枝你现在是个寡妇,给我安分点成不成,我们老冯家丢不起这个人!”
“你要是再闹就给我滚回自己家里去,别在娘家惹是生非!”
冯老头儿撂下话转身就走,刚才一路走回来不少人来和他打听冯桂枝的事。
他们话里话外都说他闺女不安分,让他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搁,这逆女真是气死他了!
母女俩被他吼住了,冯老太也想开口劝闺女却被她打断。
“娘,你可别听我爹说的话,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只要我成功嫁给周怀山,那他家里的东西可就都有你们一份,我可听说他每个月津贴有一百多块呢。”
冯桂枝低声忽悠着冯老太,“你说以后周家就是栓子的了,他还能不孝顺你这个亲姥姥?不帮衬一下他大舅舅?”
冯老太本来就没有什么主见,被冯桂枝这么一忽悠立马就心动了。
她小儿子没了,以后只能靠大儿子养老,女儿改嫁嫁得好他们也有好处拿不是?
但她还是清醒一点,这事哪有冯桂枝说的那么容易办。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许知青长得漂亮家世好,你怎么比得过她?”
“我看啊,周怀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一个带着拖油瓶的。”
冯桂枝扯着嘴笑了一声,她别的不说,对自己这一身肉特别有自信,那个中滋味可不是未婚小姑娘能比的。
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不偷腥,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周怀山装装样子是正常的,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等她暗地里找个没人的时候,就不信拿不下他。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冯桂枝拉着冯老太低声嘀咕。
冯老太越听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她笑着拍了拍闺女的手。
“行,知道了,娘可就指望你带娘过好日子了啊!”
场地上的人都散了之后,周怀山才拉着许知真往人少的地方走。
“真真,我和冯桂枝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在部队这么多年非工作必要,我也从来没有和女同志多说一句话。”
周怀山一字一句地解释着,他声音低沉而又诚恳。
“我年少入伍,一心只想报效祖国,直到遇见你之前,我都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生子。”
从一个人的语言上判断真假是最愚蠢的做法,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相处了这么久,许知真对自己识人的能力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她能感受到周怀山的真诚,而且也相信他的人品。
对于周怀山的话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周怀山则忐忑地跟在身后,一眼不错地看着她的背影。
走了一会儿,许知真停了下来,语气娇嗔,“我不认路,周怀山你快点!”
周怀山这才如释重负地一笑,大跨步地追上去牵起心爱女孩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感情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忠诚和信任,他相信真真和他是一样的。
………………
一辆沪牌轿车行驶在尘土飞扬的泥土路上,沈仲明和白兰芝坐在后座,沈扩坐在副驾驶,他的秘书开着车。
“我说让你在家等消息你偏不,我和阿扩两个人来就够了,现在难受了吧?”
白兰芝靠在后面闭目养神,“少说两句吧,吵得我头都疼了,而且你来和我来能一样吗?”
沈仲明哼了一声,侧过身给她按着脑袋,“好一点了吗?”
沈扩抬手看了看手表,转头说道,“伯父伯娘你们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哈市了。”
“我没事,你们不用顾虑我。”白兰芝睁开眼叮嘱道,她也想早点见到真宝,这点路程还能坚持。
车内三人正说着呢,突然嘭地一声响起,车身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
秘书赶紧下车查看,发现车的轮胎破了个大洞,里面扎着几枚洋钉子。
“沈副,我们的车轮被洋钉扎破了,车暂时不能开了。”
沈扩扶着沈仲明夫妇俩下车,查看了一番有没有受伤。
“没事,人没受伤就好,先找人过来修车吧。”
“是!”
白兰芝叹了一口气,着急却也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沈扩则皱着眉头,多留意了一眼地上的洋钉,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