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此时只余一家三口在此,崔夫人此时方开言:“尧儿制此为何物?”
崔尧有些赧然:“只是一消遣之物罢了。”
崔庭旭接着问:“如何消遣呢?莫非是牌九的玩法,刚才看其中有些图样颇为类似。”
崔尧言:“倒也没有那么直接,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也算是一种赌具。只是规则略有些不同。”
崔夫人倒也来了兴趣,问:“具体是什么玩法呢?”
崔尧说道:“具体得等匠人们制出来,才好讲解,不过他的玩法也可用一句话总结。”
崔庭旭凑趣道:“愿闻其详。”
崔尧想起前世有一洋人的总结,觉得逼格最高,于是借用:“旨在一片混乱的混沌中,创造秩序。”
崔氏夫妇顿时不明觉厉,觉得此时儿子好生厉害。崔夫人好奇的问道:“这些东西都是尧儿在哪里学的?娘听得怎觉的如此高深?”
崔尧顿时感觉又到了创造历史的时候:“孩儿在被掠走的那段时间,匪徒中有一个经年赌棍,因为常年劫掠为生,无法时常出入赌场,遂想出这么个法子解闷,因儿子有些眼色,经常伺候他们玩耍,所以记得一些。如此算不算拾人牙慧?”
崔夫人素手一挥:“这却是无妨,一帮烂泥中的匪类,别说借用点玩意儿,就是借了他们的脑袋,又有何妨?如此,这麻将就算是我崔氏首创了,其他人要是敢随意窃用,且等天下人共击之。”
崔尧感觉又有些迷糊,怎地?专利法已经有了?
看儿子不解,崔庭旭解释道:“此事早已有之,昔年三国时期,蜀汉诸葛丞相首创连弩之法,一时间所向披靡,可惜行事不密,走脱了一个工匠。而后,不过几月时间,此诸葛连弩竟家家皆有。蜀国不忿,派出使者诘问其他诸侯,并扬言若是以后皆如此行事,莫怪蜀国举全国之力打造密碟暗探,到时若惹得人人自危,别怪蜀国言之不预。”
崔庭旭喝了一口茶接着摆起了龙门阵:“当时,司马家洛水之誓尚未发生,贵族之间,风气还算不错,几方诸侯也觉得行事不能没有底线,于是当时一个叫天机阁的神秘组织牵头,几位诸侯还有其他有影响力的世家合议发声,若是以后有人光明正大的窃用别人创造的东西,那天下世家共击之。
我崔氏当时也小有实力,有幸与会,这就是我家为何知道此事的原因。而后沧海桑田,城头变换大王旗,管他谁坐江山,我世家牢牢的遵守着誓言。此事初看对世间万物传播不利,然则世间大多数好东西,都是我世家或世家麾下的人弄出来的。长此以往,却是牢牢的守住了世家的地位。因此,迫于世家的压力,连皇室也不敢轻易置喙此惯例。”
崔尧听完,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想,心说这又是哪位老前辈搞出来的幺蛾子,真是太好了!接着又是疑惑的问道:“我方才说是匪徒中人首创,如此不算麻烦吗?”
崔庭旭摸摸他的头:“贵族世家才算是人,最次也得是个寒门,若连门楣都没有,谁把你当人?呵呵,平民尚且不算,何况匪徒?”
崔尧今日非要弄明白规则,于是又问:“昔年,做出香水之人应该也不是贵族吧?为何他却无事?”
崔夫人笑言:“此事,我却是知道一二,昔年,那云氏本算不得什么,只是族中有一人颇得军方青睐,算是半个军中贵族的外围,如此才让各世家勉强承认,不曾下手。”
崔尧越听越觉的故事情节耳熟,追问:“那人后来呢?”
崔夫人想了想,说到:“后来听闻皇家入了份子之后,给了他一个小爵位,那厮为将爵位弄成世袭的,不惜入伍从军,听说是陛下打高句丽的时候殁了。”
崔尧……就这?你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姓了,啥也不是。
崔夫人又接着说道:“皇室感念此人的忠心,对其家族多有回护。如此几年下来,那破落户竟也起来了,如今也算是有了门楣,只是无爵位在家,又无世家底蕴,想来,败落也就在一两代了。”
一家三口谈及往日趣闻,一时间其乐融融。此时青莲回禀,言木匠等三人门外求见,想是那物事做好了。
崔夫人止住话头,对青莲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青莲应诺,少顷将三人带上来,将所做之物呈上。崔尧首先上手,见此物竟不是一种材质所做,背面黑中发红,显然是一种檀木所制。牌面竟不是木头,摸着温润细腻,像是一种骨制品。两种材质细看侧面,隐约可见榫卯相接,接口都在左右两侧,且一般无二。崔尧看完牌,问向几位匠作,语气带上了几分尊敬:“敢问,可否将工艺说于我听听?”
木匠笑的见眉不见眼,上前说道:“咱府上可当真是尊贵无比,我跟着老管家一进府库,好家伙,这一下就迷了眼。只见紫檀、黄檀、金丝楠堆了一大间,玳瑁、玉石、金银珠宝如土坷垃一般垒在一起,那么老大的象牙也有十好几根,小老儿见如此多宝贝,一时也有些犯了难,到底该用什么做,还是李大哥有决断,定下了象牙和紫檀做料。于是我几人一合计,索性卖卖手艺,让主家明了我等不是吃白饭的,如此浅薄只见,还望主人莫要怪罪。”木匠说完,拉了一下银匠,想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李大哥。
崔庭旭明白自己这个家主要出面了,清清喉咙说道:“尧儿,看这手艺还过得去?”
崔尧正在挨个摆弄,闻言回答:“父亲,我觉的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底下几个匠人连忙摆手,表示谬赞了。
崔庭旭又问夫人:“如此,该赏?”见夫人点头,遂加重语气:“尔等手艺颇得我欣赏,每人赏钱一贯,下去找管家自取,青莲,你随他们去一趟吧。”
三人见此,口中称谢,下去领赏不提。
崔庭旭见人都走了,对着儿子热切的说道:“此物几人戏尔?”
崔尧回道:“尚缺一人。”
“如此,将沈夫子请来。”崔庭旭敲定人手,就见久未出场的元东领命而去。
崔尧摸着麻将,一股熟悉的情绪沁上心头,这是我亲手打造的东西,且天谴未至,如此这个世界才有了几分意思。
摸着一张牌,感觉到熟悉的花纹,翻手拍在案上,轻喝一声:“发财。”
崔庭旭拿过来,翻过牌面,却是一张南风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