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委顿在地上的二人,对着妇女说道:“娘,为何不直接宰了?留着二人作甚?”
那妇人说道:“慌什么?还有两个人还没露面呢,等一网打尽了问清楚的钱财有没有遗漏再杀不迟,万一杀早了,遗漏的财物没搜干净可是损失哩,会不会过日子!”
“有理有理,还剩一个娘们和小娃子,我去找出来吧!”少年自告奋勇道。
“去吧,小心些,别阴沟里翻了船!”那妇人告诫道。
“娘你太过小心了,能打的也就这般水平,剩下的妇孺还能翻出花来?”少年不以为意,径自去了船舱。
妇人哑然,也是啊,看来老娘是到了岁数,开始啰嗦了起来。妇人认真自省了一下,遂不再多言。
那少年推开门,嘴里口花花道:“好看的大姐姐,你在哪呀?快出来呗,你男人和老娘都被制住了,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躲在门后,已经穿好衣裳的主母呸了一声,暗道:老娘论岁数都能当你娘了,还叫什么大姐姐,也不知羞!想到此处脸颊又有些羞红。莫非自己真的比原来好看了?
她却不知保养良好的贵族妇人对小门小户的小小子有多大的吸引力,那是他们可盼而不可及的存在。五姓女的诱惑力可不是一般人都受得了的,少年早已从随从们的谈话中得知,船上的人到底是出自谁家了。
“大姐姐,快出来陪爷们耍耍……”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就刺透了他的心脏,那个好看的大姐姐从门后出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姐姐当真好看?”
“好看,比我娘强多了……”话还没说完,人就咽了气,死之前脑子里也没有其他杂念,只是兀自想着:娘说的不对,瘦弱好看的娘们也有用哩,比乡下丫头可强多了……
当代崔家主母王夫人,此刻相当的冷静。杀了人也未见慌张,心里不禁吐槽起夫君来:这么好杀的棒槌怎么就把你和你娘控住了?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日日习武,你还嫌人家粗鲁,此刻抓瞎了吧?
外边一对父女看着地上一对母子,四人越等越心焦,父女想的是怎么半天功夫,里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母子却是担忧起各自在意的人起来,也不知他\/她是否藏的稳妥。
“闺女,进去看看,这里老汉一个人守着就行!”终究是那老汉察觉到蹊跷,指使自家女儿进去看一眼。
说罢,将腰间缠着的布条解下,扔给老太君,说道:“老实点,把你儿子捆上,若是有半点心思,老子这会儿就宰了你二人。”
腿被打折的老太君也不言语,默默地捡起布条示意儿子把手背过来,崔庭恩也乖乖照做。
老汉满意的笑了笑:“还是背缚,大妹子还挺知情识趣的!要是待会乖乖的交代,老汉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老太君看着自己银发满头的样子,赔笑道:“老身一把年纪了,当不得大哥错爱!”
手上动作不停,将儿子的双手捆了个结实,末了还狠狠地打了个结。老汉看着老太君的动作,满意的说道:“无妨,皱纹不是太多,勉强也能凑合用用,老汉就稀罕这口儿!”说罢还拧了一下老太君的脸皮。
老太君丝毫不顾及的赔笑道:“您喜欢就好,老妇还做的一手好饭食哩,只是我那孙儿还小,大哥您看……”一边说着,手里不露痕迹的将布条的一头悄悄塞进儿子的手中,只因崔庭恩双手背后,面朝老汉,所以老汉也没看真切。
崔庭恩默不作声的捏着布头的一角,手里摸索着,心中暗道,老娘不愧是人老成精,果然是活结!
那老汉说道:“哎呀,看心情吧,你那儿媳妇让我外孙开开荤,你也伺候伺候老汉,若是老汉高兴了,也不是不能给小娃子一条生路,只是你这儿子就别想了。”
老太君赔笑道:“老身的孙子能逃出生天已是大哥开恩,老身又岂敢有更多奢望?还望大哥给我儿一个全尸,让他下辈子有个好去处。”说着说着,眼中带泪,竟是情难自禁的哭了起来。
“大妹子莫哭,人呐要往远处想,以后说不定还有好日子过呢,是吧?”
这老汉一向沉默寡言的,此刻并行暴露,哄起老太君来,还真有几分知心大哥的意思。
却说另一边,那妇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竟是地上的一摊血迹!
妇人老于江湖,不是少年那般只靠勇武行事,见势不妙,顺势就要退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门后陡然递出一把匕首!电光火石之间,那匕首却直取妇人的咽喉而去!
妇人也是行家里手,见状不慌不忙的使了一个铁板桥,将身子向后坳了过去,脚下却稳如磐石,丝毫不见慌乱。
那手持匕首之人口中娇笑:“哟,还是个练家子呀?怎么生的孩子那般不济事呢?”
那妇人稳住身形,厉声呵斥:“你把我儿怎样了?莫忘了你男人还在我手里!”
主母将匕首提起,虎口握着匕首,将刀尖调了个位置,与一般刀剑相反,这才是匕首的正握姿态。捏着嗓子娇声道:“那个好儿郎刚才还夸妾身漂亮呢,只不是此刻受了伤,在榻上安歇呢,你这做娘的要不要进来看看?”
妇人丝毫不受影响的说道:“一把年纪了还娇柔作态,也不嫌恶心!我儿子也不过当你是个尿桶一般,撒泡浊尿罢了,还真当你是个娇小姐?”
一句话把崔家主母说的直犯恶心,心道老娘嘴上须占不得便宜,还是刀下见真章吧!
二人立马打作一团,一时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竟是不分上下,将将打了个平手!
只是那妇人走的是军中大开大合的路子,以伤换伤,悍勇无比。崔家主母却匕走轻灵,飘忽不定,却是行的刺客之法!
老话说,刺客正面干不过战士,此言一点不虚,没过多大会儿,崔家主母就有些脱力,深宅大院的贵妇果真比不得刀口舔血的悍匪!
此刻二人都是一身伤痕,那妇人却越战越勇,反观崔家主母却有些后继乏力,一只手捂着小腹,显然是伤的不轻!
正待此时,那老汉开口喝止道:“慢着,你这小媳妇是不是忘了老汉手里还有人质?就不怕老汉一刀结果了你男人吗?”
正当主母投鼠忌器之时,却见舱内跑出一个孩子来。那小娃娃满脸鲜血,奋力将一只血淋淋的手抛了出来,又急忙跑回去关进房门,大喊道:“老爷爷,不只你有人质,我娘这里也有,此刻是一只手,若是再不退去,就是首级了!”
场上的众人皆是震惊,老太君焦急的看着孙子,大声喊道:“霖儿,将门插好,不要管我等!青天白日的,总会有船路过,顶住房门,不要出来捣乱!”
那老汉刀尖一挑将那断手拿在手中,仔细看去,果然是自家外孙的手!
只见那切口坑坑洼洼,显然不是一刀砍下,竟是像锯木一般,剌下来的。心里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狠的手段,好厉害的娃娃!
想罢,将那断手一丢,解开裤裆对着老太君,嘴里却冲着船舱大喊:“娃娃,你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在你奶奶的头上撒尿了!你有本事也在老汉外孙头上尿一泡,看看谁受不住!”
那妇人见父亲开始对小娃娃使手段,也退了一步,趁机喘喘气,军中手法大开大合,远比刺客的路子还要耗费力气,此刻她也是强弩之末了。
那娃娃在门内大喊:“不出去,就不出去,你若敢尿我奶奶,我就杀了你孙子!”
殊不知小娃娃看着地上的血人,已经是湿了裤裆,强自撑住。
那老汉狞笑一声:“那你就杀吧!杀了老子正好也没有顾及了!”说罢提枪放水,呲了老太君一脸。
老太君兀自赔笑,不敢乱动分毫,生怕漏到了地上。
那老汉见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道贵人也就是这般模样,猪狗一般的东西!
就在老汉得意之时,却不防老太君猛的窜了起来,一口咬住水枪,做了一个死亡翻滚,就听得一声惨叫在船上响起!
“啊!!!!”那老汉猝不及防之下丢了刀子,一拳轰在了老太君的眼眶上,随即双手扶着胯下,倒在地上来回打滚!场面之惨,让船上众人都不禁胯下一寒!
崔庭恩抓住机会,单手一拉,缚住的双手就挣开了!此刻重获自由的崔庭恩也不顾母亲满脸鲜血尿液的在一旁狞笑。抓起老汉掉落的刀子,顺手就结果了那老汉!
老太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摸摸刚才一瞬间被老汉打肿的眼眶,呸的一声,吐掉半截秽物,嘴里又吐了两口,才大笑着说道:“就凭你这腌臜货,也敢消受老身!呸!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罢,又看向崔庭恩:“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