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觉得你可以和陈姑娘相处看看。”华二语气里似乎有些期待。
龙吟雪不解地看过来。
华二不好意思挠挠头,“少爷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来的龙府吗。当初家里遭遇大难急需用钱,刚好西苑招小厮,而且是终身契约,我娘想了三天三夜就是狠不下心,生怕遇到不好的主子。后来她听隔壁大婶说元华山元明寺的求签问卜很准,天未亮就带着我徒步去元华山,当年求来的是上上签。”
华二黝黑的脸难掩感激之色,“少爷,你就是我的贵人,我和华一跟着你一起读书习武,比一般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我娘现在初一十五,风雨无阻必去元明寺还愿,感谢菩萨提点,遇见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气。”
华一道:“这和少爷相亲有啥关系,难不成!”
他记得来云烟城之前,华二归家了几日陪父母来着。
“我告诉阿娘过几日陪少爷去云烟城相亲,娘当时拍了拍脑袋,说姻缘的事可马虎不得,少爷待咱们家这么好,反正我在家闲着无事就拉着我去元华山替少爷求签。”
听到这里,龙吟雪和华一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哭笑不得,华二娘真是热心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别跟我说,你们求来了上上签?”
华二摇了摇头,但是目光熠熠地看着自己少爷,“是只上签,方丈说若是姻缘成,是段良缘。”
他没说的是,追问方丈,少爷这次相亲成不成呢,方丈微笑,双手合十,“一念之间。”
他坚信佛祖十几年前给他们全家指了明路,自然对这次求签深信不疑。
既然是良缘,他内心极其期待少爷这次相亲。
龙吟雪嘴角噙着笑,看着他无奈摇摇头,“你呀……”
“少爷,我觉得你给陈家小姐一个机会吧,至少她镇内宅肯定没问题……”
“华二,你咋顺杠子爬呢。”
“是我也会说段良缘,毕竟陈家在东南区的实力摆在那儿,还不知道有多少掩在暗处,与陈家联姻优大于弊,就算祖父决定了长房继承权,我们这房总有一天会傲立与他们之上,”烛火映在龙吟雪幽黑的眸子,跳耀着难掩的决绝,“陈家几十年沉积,说不定已经是一只庞然大物,陈圆润武艺很强,但是我们的世界和江湖不一样,真刀真枪的拼杀只是占小小的部分,绝大部分的厮杀是刀不见血,置人于死地,这些需要这里。”他用书角轻轻点了点脑袋。
“陈家五个儿子,中年才得一女,可见对她的宠溺让她自视甚高,在云烟城,她或许是抢手的香饽饽,但在皇都,什么都不是。今日她的言行,显而易见不是能忍之人,若是没有绝对的压制性力量,这种性格在任何场合都是容易招惹是非,小小内宅或许她镇压的了,但是在更广阔的博弈里,未必是值得信任可以依靠的伴侣。”
“少爷,你们毕竟也才见一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次也摸不清不是?”
“你说得对,如若没有琳……宫琳琳的事,我倒愿意多花些功夫了解下,只怪时机不对,对你们说句心里话,对男女之情,我如今没任何想法,立业后再成家。”
“少爷!”华一华二异口同声急呼道!
到了三月份你就二十又四了!为了宫琳琳耗了多少年华,如今要先立业!得多久才成家啊!他们可期盼着小主子早点出生呢。
“别说了,我累了,歇息吧。”
分割线。
陈圆润回家后,陈母询问相亲情况,被她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等老爹回来,打探清楚龙家换相亲对象真正的原因。
饭后,陈母看着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冷寻,欲言又止,等母女单独相处的时候,提出让冷寻去护院当值。
“娘,别看阿寻一副冷冷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可是我贴身管家兼护卫。”
“丫头,你要嫁人了,冷寻毕竟是男子,你总不能带着他嫁去婆家吧。”
“那又何妨?”这句话只能腹诽,说出来还不把娘气倒。
阿寻是她一时热心救下的。
当时,他正在被原来的杀手组织追杀,即使全身都是伤,浑身是血,依旧如同一匹不肯低头的孤狼,用剑硬撑着迎接死亡。
不过在看到冷寻面对死神的镰刀,那双依旧波澜无痕的眸子,她被触动了。
鲜血划过他的眼眸,只是模糊看见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利落地解决所有追杀者,终于撑不住失血过多晕倒在地。
等他醒来看见陈圆润的喉咙说出的第一句就是:这条命,是你的。
五年了,阿寻早如同她的双手。
陈母见女儿如此,也没再坚持。
当双方没了相亲的意思,自然少了男女间旖旎的心思,相处起来比第一日融洽许多。
一个描述自己初次接手家族事业所遇到种种困难,一个对游历各国的经历及异国人情风俗侃侃而谈,竟然也相谈甚欢。
陈圆润提到年后就会去皇城,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是仁见最繁华的城池,你会喜欢的。
龙吟雪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在云烟城待很久。
十日之后,天气异常晴朗的早上,他亲自上门辞行。
说是昨晚收到急报,龙家在蓝田国的业务出了点问题急需他去解决。
陈父略感惋惜,明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道别。待他准备上马离开,刚练完晨功的陈圆润恰好有事寻父亲,她寻声望去,四目相对。
面对粉黛不施一身绛红色劲装的陈小姐,龙二少难掩惊艳,原来她的眉眼也可以很柔和,这张脸犹如冬日暖阳,艳丽灼人。
“润宝,龙少是来辞行的。”
她望着龙吟雪笑了笑,“龙少,一路顺风啊,我们应该能当朋友吧。”
他认真道,“嗯,你来皇城可以去南宫府找我。”
“好,那后会有期!”她抱了抱拳,男子间告别的方式被她做得行云流水,从容飒爽,没有一丝拘泥带水,自然也没有依依不舍的味道。
她本身就是来自江湖,这可能就是她真实面貌吧,比起盛装故作女人温婉样,这份淡然爽利顺眼许多。
“后会有期!”
父女俩看着三人绝尘而去,陈父意味深长看了眼女儿,“闺女,这孩子还不错!你说他特意告诉你去皇城找他,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机会……”
“肯定啊,爹,未来如何只有老天知道,谁也不能斩钉截铁地预言将来,不过时机不对。按照我们新得到的情报,一个人若是刚被自己的亲堂哥夺走了多年的心上人,转头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和其她姑娘谈情说爱,这样冷心冷肺的人,我们也看不上。”
“那目前你喜欢他不……”
陈圆润翻了个白眼,这么八卦羞涩的问题怎么说娘亲问比较正常啊。
“唉,爹,你女儿是阅历深沉的老姑娘,不是单纯无知的少女,一见钟情这么玄幻的事,很难发生在我身上,若是他没有坎坷情路,我们说不定会花时间相互了解,看看合适不合适。就目前情况,谁知道他需要多少时间疗完情伤,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那可不成!你可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早点嫁人!我和你哥可准备很多青年才俊……”
“所以说嘛,有缘自然千里来相会,无缘吗当朋友也挺好,看品性,龙二少应该是个不错的生意伙伴!”她说着,下意识地摩挲起下巴。
“啪。”
“姑娘家家别做大老爷们的动作!”
“哦……”无法无天的陈老大在家人面前也得乖乖认怂。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到了年三十,今年应该是这十年来陈府过得最热闹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