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兰华他们连夜运粮食的那天大清早,小石头被动静惊醒,躲在自己的房间瞧见了,他当时心里其实很害怕。
谁都不知道从潭州洪灾中逃到永州府的路上,他都经历了什么,尤其是当时在府城,奶奶发热昏迷不醒,他独自一个人,身无分文,在一个完全陌生未知的地方,每天来回跑几公里,到处乞讨,
还要照顾生病的奶奶时,心中的害怕和孤立无援,每次跑回破庙,看到躺在破草席子上骨瘦如柴的奶奶,他连伸手去试探她鼻息的手都是颤抖的,他很害怕再落到那样的境地,也很害怕被丢下。
所以见到林兰华他们瞒着他们运粮食的时候,他心中的那种害怕不断被挤压。
奶奶瞧出来一点儿,开解过他,他没那么患得患失了,仍心有隐忧,未完全落下。
脑中思绪万千,还是小黑虎的叫声唤醒了他,小石头强压下心里的想法,给咬他裤脚的小黑虎又喂了两只蚱蜢,拿好手里串好的蚱蜢串,等着它吃完,还摸摸它的小脑袋,捏捏尾巴。
有肉吃的小黑虎,随便自己的小主人动作,兀自快乐的摇晃着尾巴。
因为酉时要去村子里集议,赵大娘今天也早早就开始做晚饭,柴火都是现成的,小石头带着小狗跑进灶房,
准备在灶膛口直接烤,林兰华在边上瞧见了,还给蚱蜢都刷上了一点儿油,被火焰一烤,
“啧啦”作响,香味溢出,小黑虎在灶膛口蹦蹦跳跳,奶声奶气的看着蚱蜢叫唤,一副抓心挠肝的样子,
灶房里面的三人都被它这贪吃样逗笑了,还是小石头心软,揪了两只先给它尝尝。
蚱蜢够多,小石头特意串成了四串,家里一人一串,不过最终都落进他和小黑虎的肚子里了,其他三人就尝了尝味道。
几人吃完饭,赵大娘留在家里,赵大成和林兰华带着小石头去村子里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林兰华就和赵大成他们分道扬镳了,
赵大成带着小石头先去了周二刚家里,他们家就在村子里,一家子老老少少都过去凑热闹,一大帮子人往场坝走,路上还有不少人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去。
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走在一起,说到好笑的,一堆人笑做一团,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消息。
不过总有那没眼色的,好不容易逮到赵大成,对于村里私下议论他买了两头骡子的事儿,好奇不已,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咧咧的就开口问:
“大成啊,听说你家买了两头骡子了,你哪来那么多钱买的骡子呀?”
赵大成扭头人都不看,和周二刚大声说话,假装没听见,
谁知道村里不看人眼色的人实在不少,他这么明显的拒绝,都没有作用,还是不依不饶的更加大声的问:
“大成,说说呀!”
不少人心中也好奇,看清问话的人,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却都伸长耳朵暗暗听着,
问话的是村里爱占便宜、唯利是图的张耕牛的妻子钟大花,
周老娘跟大家伙在一块儿,她年纪辈分也算大的,见赵大成不想开口,她就出口道:
“买啥那是人家的本事,跟你有啥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钟大花脸皮厚,被这么说了也不生气,嘴里没完没了的说着:
“那儿呀,我这不是关心大成吗?好心好意多嘴两句,婶子咋这样说,大成你说嫂子说得是不是?”
周围人一见她这巧言善辩的架势,纷纷和身边的小声蛐蛐调笑,还有不少一副看笑话的模样,思肘着赵大成如何应答,
谁知赵大成一句话都没回,干看着钟大花脸上的笑越来越僵,还用阴深深的眼神看着她,把本来还要继续开口的钟大花吓个够呛,
钟大花周围的人瞧见赵大成的眼神,心中也是毛毛的,顿时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快步往前去了,
赵大成在慢悠悠的开了口:“关你啥事?”
钟大花自讨没趣,讪讪笑着走开了。
赵大成身边的周二刚一家人,全程看着赵大成的表现,脸上一整个大震惊,周二刚嘴巴撅成0形,看着赵大成的眼神里透着:大哥,你怎么敢的,好勇呀。
好兄弟灼灼地眼神,赵大成自然接收到了,回了一个傲娇的小眼神,
周二刚靠近他,低声耳语道:
“大成哥,你......你一点儿都不顾忌的吗?”
赵大成:“有啥需要顾忌的,村子里我也就和你们关系亲近,其他人和我有啥关系,”
“可......可是?”
“别可是了,村里人与我本就无亲无故的,不像你们,一村子人全是拐着弯的亲戚,相互之间自然要顾忌几分颜面,我家本就是孤家寡人,实在没必要为些不相干的人,而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这还是赵大成从自己媳妇身上学到的,还有现在能力强大了些,不需要这些外在的虚与委蛇了,何必还虚情假意的让自己不高兴呢。
周家几人听了,神色不一,周老爹和周老娘还是觉得要融入村子里,和村里人抱团,以后同气连枝,才不会遭人欺负,
周大刚和周二刚晓得赵大成夫妻俩本事的,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转眼的工夫,就走到场坝里了,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男人们大多站在场坝里,老人妇孺大多围在周围。
一大群人闹哄哄的,村长站在一个场坝正前方的大石块边,和几位村里人聊着。
林兰华走在村子里,和众人的方向都不一致,遇到以前认识的人也会打个招呼,不过她面色清冷淡然,说话也淡淡的,看得出她谈兴不大,人家也都识趣的走开了,赶着去场坝瞧热闹。
她走到周老根家的时候,周家一家人都去场坝那儿凑热闹了,只留周兰在家里,林兰华也是清楚周家人的德行,才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找周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