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卓看到乔镰儿脸上的疑惑,道:“是这样的,一个月前,这一带下着大暴雨,我的马儿踩滑,跌下了山路,我的腿受伤无法行走,正好柔儿的马车经过,她和仆从下了山路,一起把我抬上来,将我安置在石家治疗。”
“当时那样的情况,要是没有柔儿,电闪雷鸣的,又一直被大雨淋着,我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我摔下去的那个地方是个坑,说不定积水会把我淹死。”
“柔儿热忱,善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决定向她提亲,感谢老天赐予我这个福气,石家答应了我的亲事,等再过半个月,便是我们的婚期。”
“后来我听柔儿说,她摆脱了一个渣男,高高兴兴出去游玩,正好看到我出了事。”
褚卓继续道:“乔姑娘,要不是你救了柔儿,柔儿也不会碰到我,救下我,机缘巧合,你也是我的恩人。”
少年眼里一片赤诚,乔镰儿相信,石慕柔这一次找人找对了。
乔镰儿摆摆手:“你不必跟我客气,你能得救,完全是因为石姐姐,你以后好好待她就是了。”
她端详着褚卓:“不过,褚大哥的口音,并不像我们这里的人。”
褚卓笑了:“我是距离这里六百里开外,川郡人士。”
“那怎么——”
“我是来这里赴任,关宁铁骑驻地,你应该知道的,我在那儿担任中郎将。”
乔镰儿讶然,她翻看过这一朝相关的职务书籍,在驻地上,这个位置在校尉之上,将军之下,也就是说,褚卓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驻地的二把手。
要么是家世背景深厚,要么是立下过大功,或者二者兼有,不然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
“褚将军以前打过仗?”乔镰儿多问了一句。
“参加过几场大战,立下一些功劳,皇上恩赐,封我为中郎将,天恩浩荡,我只觉得自己资历,能耐不够,所以时刻提醒自己,要不断长进,成为一名真正能够担负大任的将领。”
别人年少有为,只觉得满心骄傲,唯独褚卓,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愧对皇上的重视。
乔镰儿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褚将军的家,在六百里开外,这么说来,石姐姐要远嫁了。”
想到以后可能都见不到石慕柔,乔镰儿有点失落。
褚卓笑了起来:“我家里有几位兄弟,我到石家来做女婿也不打紧,现在我调到这里来了,可能这一辈子都在这个地方,离家远是远了一点,好在碰上了能够珍惜一辈子的人,不如就在这里扎根。”
他说这话的时候,石慕柔看着他,一脸的甜蜜。
“石姐姐,褚大哥,恭喜你们。”乔镰儿对他们敬了一杯茶。
唠嗑了一阵,茶点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才分别。
“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去请帖,你一定要来。”石慕柔道。
“嗯,一定。”
乔镰儿想,到时候,她也给石慕柔准备一份礼物。
其他人也把该买的东西买好了,装了满满的三背篓,大家搭上了牛车回家去。
乔老太数道:“除了昨天提到的那些,还买了十节熏肉肠,一坛竹叶青,四京果,五十公斤的喜饼。”
“本来以为四京果没有卖的,所以昨天没有提到,想不到这小地方居然也能买到,只是贵了一点。”
“五十公斤喜饼,到时候要挑着去。”
“娘,够啦,足够体面了。”冯氏说:“就连镇子上成亲,都准备不了这么齐全。”
“只有县城家底厚一点的人家,才会备下这么多的礼。”
“像村子里的人家,准备二三件,再加几两的聘金,也就差不多了。”
乔老太哼了一声:“我就是要让那些说我们乔家孙子娶不上媳妇,要断子绝孙的人看看。”
可不仅仅是对凌家丫头好,给凌家脸面,她原先就憋了一口气,要把这口气狠狠吐出来。
“等大用成了亲,接着就是大成,溪儿丫头。”
“奶,我不急呢,再等个一两年,多在家里陪陪大家。”乔溪儿说。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乔老太:“咱们乔家姑娘嫁的人家,必须要是那种开明的,想回娘家就能回的那种。”
“这么大的院子,每个人都有一个大房间,可不是让大家住的?”
“所以有合适的人家就定下,免得被人抢走了,这十里八村的,到了年龄家风正,能够结亲的就那么几家,溪儿你别舍不得,乔家你随时回——”
乔老太说着,乔云妮用手肘碰了碰她,眼神暗示了一下。
乔老太突然就想起来了。
家里的老头早就给溪儿相好人了,她还在这里给溪儿谋亲事。
老糊涂了呀。
“哎呀,先考虑你大用哥大成哥的婚事,你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家溪儿才十五岁,还小。”
牧星河那孩子,她其实看着也挺喜欢的。
没有爹娘是可怜,但溪儿真嫁给他了,也能少一些相处的麻烦,倒是省心一些。
看到乔老太突然改了口,乔溪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而且刚才母女两个对眼色,好像有什么瞒着他一样。
乔镰儿也记起来这件事,算着日子,考试应该已经结束而且放榜了,牧星河也该回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前方出现了一抹身影,背着书箱,一步步朝前走着。
“星河大哥。”乔镰儿喊着。
牧星河转过头来,他的脸上踌躇满志,眼里有亮光。
乔老太让车夫停下了牛车,让牧星河也上来。
“星河啊,你回来了。”
一路奔波,牧星河脸上有些憔悴,却好像被什么支撑着,很有精神派头。
“嗯,一路平安。”牧星河报喜不报忧,他到县城的时候,盘缠几乎耗光了,是一步步走几十里路走回来的。
他现在又累又饿,但是心情不错。
下意识看了一眼乔溪儿,她换了一身花布衣裳,衬托得脸上水凌凌的,犹如一朵花儿,双眼秋波闪烁。
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里偶尔会闪过她的身影,但他叮嘱自己不要想太多,专心准备考试。
冯氏问:“都考完了?”
“考完了,中了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