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想了想:“应是不知。”
十六在皇宫安排有眼线,所以他才知道了这件事。
皇上还没有公开宣布,就连招宫家人进京也没有说,所以包括四公主在内大多数人应该是不知情的。
江七七点头,她想也是。
虽然跟皇上接触不多,但他的所作所为江七七却没少了解,几次下来她也隐约看出点儿门道儿来。
这位皇上虽然年迈但是野心仍然不小,讲究平衡之术,疑心很重,什么都想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江七七“切”一声:“这皇上就爱干给人拉红线的事,月老转世吗?”
沈洛没吭声。
抛开其他不谈,他对皇帝给自己牵的红线还是...
他悄悄看了江七七一眼,耳朵微红。
还是十分满意的!
“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江七七问。
沈洛稍微想了想:“不必,十六、十九他们会安排好,你只需要拿出女主人的姿态来招待他们即可。”
“这样啊。”
“女主人”。
这个词对江七七来说有些陌生,她不知道女主人姿态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还好,她也参加过几次宴会,模仿着主办方的行为,倒是也能学出几分相像来。
江七七看了看身上穿着的薄裙,这是她让香儿改装后的衣服,平时在家中穿着舒适。
但如今有客人来,肯定是不能这样了。
“我先去换身衣服。”江七七说。
沈洛轻轻点头,叮嘱:“不必太过隆重。”
“好。”
江七七坐在镜子前,香儿帮她重新梳妆。
看着铜镜中映出的影像,江七七轻叹一声。
明明已经不需要做任务了,但她怎么觉得比上一世还要忙碌呢?
————
半月前,忠王府。
宫家一家三口坐在书房中。
“父王,母妃。皇上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和妹妹进京做人质吗?”
宫远一遍又一遍的读着信,越读越生气。
“嘘。”忠王向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窗前看了看,然后谨慎的将窗户合上了。
王妃提醒他道:“小心隔墙有耳。”
宫远叹一口气,坐在旁边椅子上。
或许很多人都羡慕他这个身份,生在宫家,做为宫家唯一的男孩,是内定的未来王爷。
但只有宫远自己知道,他每天过得有多么谨小慎微。
当代皇上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封王,现在他父亲是整个南岳唯一的王爷。
而且还是自开国就一直世袭爵位的王爷。
毫不夸张的说,他家在西南地区的势力比朝廷还要大的多。
“远儿,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没有哪个皇上会不在意这件事。”
从小父王和母妃就这样告诫他。
“表现的越傻越好,越懒散越好。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宫家活下来。”
于是从懂事开始,宫远就处处小心,从来不敢暴露一点儿野心,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玩乐。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父王,我们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皇帝还是不放心吗!”宫远咬牙切齿的说。
忠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宫家世代忠君,从未有过谋反之心,即使皇帝多次削减兵权,如今更是直接让他做了闲散王爷,他都毫无怨言。
但就像远儿说的,即使如此,皇上仍然没有打消疑虑。
王妃坐在一边小声啜泣:“王爷,我们就这么一双儿女啊,皇上,他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宫家向来不允许纳妾,因此一直子嗣单薄,这一代只有宫远和宫婷两兄妹。
如今皇上来信点名邀请他们两人去京城,名义上说是玩耍。
可实际上的心思谁不知道呢。
忠王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比自己都高的儿子,又看了看眼睛哭的通红满脸不忿的王妃。
他闭上眼睛,把信放回到装着它的黄布袋里。
将布袋扔在桌子上。
“去通知婷儿收拾收拾行李,过几天就出发吧。”
“你们先去,我与你们母妃先处理一下府中事宜,过几天就去。”
“王爷,你是想......”宫远不清楚他这句话代表的意思,王妃可是明白的。
忠王没有回答她的话,转头看向旁边的墙上。
那里挂着当年太宗赐给他们的尚方宝剑,这些年从未移动过。
他迈着四方步走过去,稍一用力把剑取了下来,握在手中。
冰冷的触感透过剑体传来,忠王的手摩挲着剑柄,然后猛的把剑拔了出来。
发出“噌”的一声。
那是一柄绝世好剑,即使历经百年,如今出鞘也依然锋利逼人。
“我对不起列祖列宗,看样子宫家这个王位要止步于我了。”
————
镇国将军府门口,宫家马车队伍依次停下。
“哥哥,哥哥,宫远!”
马车中,宫婷两手在对方面前晃着。
宫远从自己的回忆中拉回来:“啊?你说什么?”
“哥,你发什么呆呢?我们到了。”帘子已经被掀开,宫婷率先离开轿子跳下马车。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来京城是来玩耍的。
“哦,哦!”宫远回神,连忙也跟着下去,当然,没忘记拿他的弓。
宫远看着眼前高大的门楣,“镇国将军府”五个皇上御笔亲题的大字高悬在上,庄严肃穆,仅仅是看一眼就令人生畏。
......
“父皇,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宫远倒不是说多稀罕这个王位,但是就这么被逼着交还了回去,未免也太憋屈了吧。
王妃擦干眼泪握住宫远的手,不住摇头:“远儿,母妃不要你们冒险,你和婷儿能平平安安的,哪怕我们一无所有去做一家平凡百姓,母妃也愿意。”
“母妃。”宫远面色缓和,“我虽年纪小,但也是明白人言可畏这话的。”
“太祖皇帝亲口许下的王位,如今过了百年皇上想收回去,他要怎么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远儿你是说...”
宫远沉重的点点头:“最好的办法便是宫家人都死光了,无人继承的王位自然就没必要存在了。”
“我们进入了死局。”
“不,”忠王突然开口,“如今的场面,尚有一丝转机。”
父皇所说的转机,真的会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