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洞口霍缺就感受到刺骨的凉意直往身体里钻,丝丝缕缕的顺着毛孔瞬间游遍全身衣服都遮挡不住,匕首被他横握着挡在胸前。
防空洞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左手拿着小小的强光手电挨着右手小鱼际的位置,空荡荡的通道只有他的呼吸和脚步声。
突然,从旁边窜过去什么东西,速度快的几乎看不见,只留一道破空声还在他的脚边。
匕首飞快的脱手而出在大约一百米处“噗嗤”一声好像扎中了什么东西,那玩意儿扭动着身子砸在地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就像一条鱼。
他快步过去,用手电筒一照,随即眉头也跟着蹙起来。
刀下的东西大约有他的一只手掌那么大,干干瘪瘪浑身光秃秃的也不是老鼠还有一点人形。
半个拳头大的脑袋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一,两边细长的手几乎与脚齐平,鼓鼓囊囊的肚子不停的蠕动着。
被匕首钉住的肚子破开,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在灯光下是暗红的,随着它的扭动里面露出一根没有消化完的手指。
霍缺蹲下身,把衬衫下摆撕了一条捏住露在外面的指骨轻轻往外拽了一下,一只化了一半的断掌从它薄薄的肚皮下顺着霍缺的力道滑出来。
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像一只漏气的破风箱。
“别弄死了,让它带我去找尸体。”霍缺看着匕首轻声说道。
匕首从地下飞出带着那个东西弯了弯刀尖,那个东西回头恨恨地看了霍缺一眼,匕首又往前去了几寸,它朝匕首张开大嘴与它的头一般大。
匕首在它身体了拧了一圈疼的那玩意儿呲牙咧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两个小东西纠缠了一会儿它终于老实了。
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似乎想让霍缺拿走匕首,但是它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走了大概五六百米,它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回头望了霍缺一眼又看了看匕首示意他把匕首拿出来。
霍缺权当没看见,弯下腰用手电筒照着看。
饶是办案经验丰富的他此刻也有些忍不住转过身干呕,血腥味还没有恶臭的味道,看起来是最近才死在这里的。
缓了一会儿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凑近了往那堆东西上看去。
整个身体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现在在眼前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眼珠一个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只有一只耷拉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鼻子只剩下一点鼻翼连接在原来的地方,看形状小小的像是个孩子的。
他越看心里越凉,这次好像又晚来一步,从下巴到人中被啃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森白的骨架。
他闭了闭眼睛不敢继续看下去脱下外套盖在上面,看着那个东西的眼里满是怒火,但是这也许只是以尸骨为食的什么怪物。
真正的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他继续往前走去,前方一步一块白骨,三步一个头颅,直到尽头处一地的尸油。
黑乎乎滑腻腻的铺成一道通往地狱的通路,眼前这番景象却比真正的地府还要骇人他闭了闭眼睛转身往洞口走去。
赵钱在门口等了好久,心里焦急不安,正拿着手电想要进去找人的时候,霍缺出来了。
平日精神的脸此刻透着满满的疲惫,永远锐利的双眼此刻布满红血丝从黑暗处探出头来看起来像一只恶鬼。
他赶忙迎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队长!”
“去申请搜查令。”他摆摆手站稳身体,从口袋里掏出被衬衫布包裹的断掌递给赵钱,手颤抖的几乎要拿不稳。
两人原路返回,坐在车里等着大部队的到来,他这副样子看的赵钱心惊胆战,不知道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也不敢问。
不到半个小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幸福之家福利院,那只断手早已告诉了他们事情的严重性,众人也不耽搁。
赵钱憋了一个晚上,直接上脚踹了一下铁门,巨响吵醒了门卫,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出来:“一大早的哪个神经病来踹福利院的大门。”
他揉着朦胧的睡眼,被门外的一帮人吓了一跳:“找谁,大早上的催命来了?”
“警察。”赵钱气得就差把警官证扔到他脸上。
这下他的眼睛倒是完全睁开了,面色不虞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打开大门让一行人进来。
院长听见动静裹着厚外套走出来:“你们干什么?这里都是孩子,你们这样会吓坏他们的。”
赵钱气得只想一拳砸在她脸上:“搜查令。”他抖开手里的纸,手上青筋暴起那张纸代替眼前人承受了他的怒火被捏出几个洞来。
她的面色骤然煞白,被赵钱撞开,大家快步往里走,就这样子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不过现在没人顾得上她。
看众人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去,她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过一个小时孩子们就到了起床的时间,霍缺特意嘱咐一定要避开孩子们,于是几个年轻的女警去宿舍叫转移孩子们,剩下的人在后面围起了一大块遮挡,两边有序进行。
小文一进宿舍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孩子们整整齐齐穿好衣服坐在下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门口。
小文试探着开口:“小朋友们,跟警察阿姨先去别的地方休息好不好,我们要帮忙打扫一下福利院。”
几个女孩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
良久其中一个才开口:“院长妈妈呢?”
小文努力挤出笑容,心脏直突突:“她在外面等你们呢,跟我走吧?”
听她这么说孩子们才手牵手从宿舍里走出去,小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半大的孩子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黑漆漆的通道里什么都看不见,手电筒打着也视野有限,霍缺打头阵拉了移动电源往里面走。
凌晨看见的怪物趴满了墙壁,黑乎乎的一层,它们睁着大眼睛看着来人,口水滴滴答答从上往下的淌。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面色如常,这就明白了他们看不见这些怪物,心下稍安,把手里的灯举高,靠近它们时就空出一大片。
“后面的把手里的灯举起来。”他朝后面喊了一声,“跟着我的脚步排成一排,小心脚下不要踩到物证。”
大家齐声应了,全部弄好后,小刘带着几个人从外到里收拾尸骨,先是那具新鲜的,裹着霍缺的外套被小心翼翼地抬出去。
其余稀稀拉拉的碎骨,拿着托盘一点一点往外运,人手实在不够又叫了两车,十四个人来帮忙,好歹赶在午饭前把防空洞完全清理干净了。
小刘看着面前的碎骨心寒的碎成一片一片,一看头骨就知道这里死的都是未成年的孩子,粗略估计也有六七十个。
他顾不上满身的恶臭,招呼大家回到警局帮忙拼骨,剩下的人一部分在福利院排查,一部分回去审院长监视其他福利院。
霍缺开着车回家去找元满,这里的东西他还不会处理得找元满来看看什么东西。
门打开时元满刚做好饭打算给霍缺送点过去,见他回来眉眼弯弯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在看到霍缺满身的浊气时笑容僵在嘴角。
“出什么事了?”他看着颓丧的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得是多严重的事才能让霍缺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霍缺看着他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往前倒去砸在元满的肩上,浓郁的尸臭差点熏得元满一个仰倒。
他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