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进说道:“搬进来吧!还有些事,我们边吃边谈!”
稍后几个军士搬进来一张桌子,端上来六个菜,一壶酒,放下碗筷摆好,一齐退了出去。
李存进让孔、穆二人在身边坐下,拿起筷子边吃边说:“还有两个人你们要时刻注意,一人是契丹新进崛起的将军阿保机,此人已经统一了幽州以北的草原,将散乱的契丹各部收拢到了一起,日后宣州、云州面对这样的敌人,日子不会好过,对这人的行踪和策略你们要多注意些!”
孔盛东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却不敢开口说,等着李存进说下一人。
“另一人为河东道未来之主。晋王这几年兄弟、子嗣、部将陨灭了不少,尤其是子嗣太少,将来谁来接任晋王,实在不好揣测,但是仅存的几位少主,我们必须保着,如果没了正统继承人,各部将领人人都会生出异心,到时河东道必定大乱!不论南边的朱温,还是北边的阿保机肯定立即带兵出征,趁乱剿灭河东军!”
此时,孔、穆二人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存进的目的,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晋王的头衔和权力顺利过渡,防止在这个过程中发生异变,从而将河东军多年辛苦打下来的地盘葬送掉!。
正堂里沉默了片刻,孔盛东才问:“李大人,这么大的事,您如何这样信任我们,竟然和我们二人全盘托出?”
“其实,我已经暗中观察你们快十年了!你两人不必惊讶,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轻易告知的,今天我全盘托出是感觉到不出几年恐怕事情便会来了,没有时间再和你们藏着。我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如今天下大乱,唐王只剩下半个县那么大的天下了,在长安过得如同囚犯,各藩镇的崛起势不可挡,将来谁能得天下尚未可知,但是谁被灭了,那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地百姓遭殃。这个你们见得也多了,不用我说了吧!”
孔、穆二人点点头。他们知道当今天下哪家弱小或内乱了便会被不停四方征伐,直到被彻底歼灭,弱肉强食是当今的不二法则。
“还有一件事,我提个建议,怎么行事,你们看着办!在太原府针对王家的行动可以停一停,老鼠都打到洞里不出来了,还怎么继续打!不如放出来,甚至撒点诱饵引出来,这样才能继续灭鼠!你们把人家逼的太紧了!再说这也不利于双宁营的形象,显得你们太欺负人!还是先让一让,等他们出动了再找个机会一网打尽多好!”
孔盛东连忙回答:“是,大人!这就安排撤一撤!原来我们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打掉王家的嚣张气焰,灭灭他们的锐气!”
“好!事情谈到此为止,一起喝三杯吧!算是我们一起定个盟约!两位军使,自今日起二位算是晋王一系中的人了,千万要谨慎行事!”
李存进说完,亲自倒了三杯酒,和孔盛东、穆有粱连着喝了三杯,然后有板有眼地品尝起了饭菜,时不时还点评点评哪个菜可口,哪个菜应该怎么调整调整口味!
孔盛东和穆有粱也在一边坐好,陪着顺便聊了些其他一些事情,和李存进一起吃完了饭。
饭后,李存进说道:“今晚我便住在这里,你们自便!明天一早我要出发赶到忻州!你们也不必麻烦送我!我们就此别过!但愿再见面时皆大欢喜!我也能为二位请功请赏!”
孔盛东立即命人送来新铺盖,将三间石窑洞烧的暖暖的,这才和穆有粱告辞出了门。
孔、穆二人漫步到了外面的校场,孔盛东说道:“这位李大人心思缜密,已经暗中注视我们十年了,想想真让人不安!不知道今天的这道命令我们执行后会怎么样?哎!和这样的人共事,太可怕了!”
穆有粱回答道:“不要想了!大方向别错了便好!人家身居高位,手下众多,知道的比我们多也正常。这位李存进大人比李嗣本大人难对付多了。李嗣本只是位沙场将军,善于用兵,不善于权谋,而这位李存进大人精于权谋,长于算计,这两人如今站到了一起,我们没有理由不跟着,何况人家扶持的是河东道正统,又不是要去谋逆,我看我们如果必须要做选择,也还是跟着李存进、李嗣本这一方对头些!孔兄你觉得呢?”
“哎!确实是这样!穆兄,李存进大人所说之事我们已经有了决断,其实我只是想到了其他几件事情!”
“什么事情!?”
“第一眼下宣州、甚至云州,并不是河东道未来必保的城池!加上云州现在将帅不睦,李存进大人话里话外实际上在提醒我们这一点,而且你看这几年李嗣本大人一心苦心经营雁门关一线防务,哪管过宣州、云州!雁门关有天险,易守难攻,将来云州命运如何真不好说!”
穆有粱这时才隐约想明白了李存进的话,不禁也惆怅起来。
“第二河东军内部的斗争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们毕竟是局外人,所知有限啊!晋王如今完全能镇得住下面的人,可是晋王却这么早开始布局,说明内部局势确实有些乱,有贼心的人不少,即使晋王手下义子们看来也不是一条心,另外几个心里是怎么想得谁知道啊!保不齐已经有人有了拥戴某人或准备自立的想法!这盘棋不好下啊,否则以李存进之谋算,还能屈尊拉拢我们进局!双宁营才多少人!能起多大作用!”
穆有粱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正常!如今纲常伦理崩坏,谁都不在乎这些,有机会都想上位!晋王也是不得不提早防范啊!李存进大人明显要将所有力量统筹到自己手里,好在最后时刻把握住形势!”
“还有一件事,我最头疼!”
“什么?”
“李存进凭什么不怕我们不听调遣?他还有什么伏笔?”
穆有粱听孔盛东说完,身形也顿了顿,不由说道:“这个我真想不明白!”
孔盛东说道:“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会弄明白的!”
穆有粱说道:“那你想吧,想清楚立即告诉我!省得我费心力!”
孔盛东被气得笑了,说道:“若不是今天三场比试你安排的不错,我真想骂你几句!对了,孙登云那一阵你故意的吧?”
“哎!登云急需挫折,这几年他太顺,所以进步迟缓了不少!刺激他一下或许是好事!你看梁安乙,这几年潜心修行,到了什么程度!那十刀我去接也不一定能占便宜!太彪悍了!再说与登云对局的老者,其实他的实力远在登云之上,那是给我们留了面子,即使我下场,最多三成胜算!”
孔盛东咋舌惊叹,“你的意思那老者也在你之上!这可是我第一次听你这样说!”
“确实在我之上!晋王护卫能白给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那老者的打法极其克制我所学所练,所以我有意让登云出场,以下驷对上驷!”
“没比前,你怎么看出来他这么强!”
“到了我们这个层次,举手投足便全是刀意,高下立判,这个你一辈子不会懂!”
“哎!穆有粱,你又骂人啊!”
穆有粱呵呵笑了笑,翻身上马,说道:“走吧!今天咱们到善堂休息!明天一早送送李存进大人,人家说话客气,咱们不能当真!”
孔盛东骂骂咧咧上了马,两人一同轻快打马向前进了善堂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