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一行人刚刚走下大坝,就见一群便装青年簇拥着一名面容憔悴,精神略显萎靡的中年男人,慢步走来。
人群前方,卢山一路小跑,来到近前后,小声汇报道。
“大帅,许振林过来了,非要和您见上一面,拦都拦不住。”
“没事,让他过来吧。”
张野神态从容轻轻点头,对于这个炸开曲江的祸首,他已经失望透顶,心中残存的那点旧情,更是消失的荡然无存。
这种置百万民众不顾,只想着自身利益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可怜,更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半个小时后,堤坝附近略小破败的观景凉亭内,张野叼着烟卷面无表情望向奔涌的江水,根本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就那么呆愣愣的坐着,也不说话。
许振林自然明白他的用意,眉心紧蹙,好几次想要张口,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最终只能轻叹一声,直言道。
“朝戎,我知道你恨我,可这就是我的命,也是我必须要走下去的路!”
“你的命?你的路!”
张野翘着二郎腿,注视着漫到堤坝下方的江水,冷笑道。
“你的事凭什么要别人买单?你想东山再起,想坐王位,想君临天下执掌八荒四海,这都没问题,可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来!”
“武林以北的老百姓,可没影响你坐王位吧?”
“还是说,你早就做好打算,就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和我谈判?”
面对张野一句接一句直抵人心的审问,许振林反而跟着松了口气,不再那么局促紧张。
“没错,我就是想要借助这种方式,来逼你谈判,借此来要挟独立军支持段系东山再起。”
“老许,你想过没有,这种灭绝人寰的方式足以记进史册,就算你们能赢,也别想抹除这一段黑暗历史!”
张野眼神中尽是愤怒的火焰,心底挤压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些失控,指着北方昏暗的天际,怒声喝道。
“看看北方,看看武林城北的百姓吧,近三百万人受到洪水波及,因此死亡失踪的人员更是高达十几万!”
“一句话,只是一句话而已,你他妈轻飘飘一句话,就令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千万亩山林土地惨遭淹没!”
“我不知道段系能不能统一大夏,但我可以肯定一点,你许振林,段天林,必将被记录在耻辱柱上,受后代万世唾骂!”
“不重要,人都死了,骂不骂有什么意义吗?”
许振林面对他的呵斥与怒火,眼底涌现一抹疯狂,摇头嗤笑道。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史书是由胜利者来书写,如果我们赢了,炸曲江将会彻底消失在历史当中,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
“输了那就更无所谓啦,就算不炸曲江,胜利者也不会把我们描绘成什么正面人物,反正都是坏人,还在乎多一项罪名吗?”
“呵,你已经陷入权利深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再无任何人性可言!”
张野心底存有的最后一丝情谊,随着他的言行彻底消失。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知道许振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可以肯定一点,段系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人都有趋利避害心理,他这次掐准张野的七寸,逼迫其不得不退步,支持段系复出,此等铤而走险的方案令他们赢到巨大的收获。
此后,就算张野不找段系的麻烦,炸曲江的坏名声,也足以将其前路堵塞,难以迈出新的步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利用万千民众做诱饵,逼迫张野做出妥协,成功复出。
看似成功东山再起,有了再战江湖的资本。
实则,失了民心与民意,段系再无统一全国的可能。
你能凭借手中的枪逼迫老百姓低头,可你却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还是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段系恶行足以令全大夏的人铭记终生,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统一!
“既然你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想,这件事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啦。”
许振林不愿意在曲江的问题上继续纠缠,已经发生的事情,聊再多也啥意义,无非徒增烦恼罢了。
“我今天来,一是想和你见一面,二就是聊聊,关于中原的问题。”
“中原?什么问题?”
张野眼神中略过一丝疑惑,旋即反应过来,保证道。
“我张野说话算数,最迟十天内,地盘会交到你手里!”
“十天拿下中原恐怕不太可能。”
许振林闻言摇摇头,起身走到凉亭边缘,沉声说道。
“羊城国民军那边传来密报,鹰酱下达最新作战命令,要求他们出动五万部队支援中原战场,避免冯系落败,彻底被你打死!”
“呵,五万人就想阻拦我的脚步?你们这帮人未免太看不起独立军了!”
张野紧握拳头,眼神中锋芒乍现,冷笑道。
“来吧,最好都过来,痛痛快快打一场,分个你死我活倒也利索!”
“消息我已经送到,怎么打是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许振林回头望向他,紧接着要求道。
“现在有个问题,需要你帮个忙,配合一下。”
“说!”
“之江南已经待不住了,姜贤胜接连派遣三名指挥官,想要接替我的指挥权,结果都被我找理由搪塞了过去,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我从闽府带出来的五万人,很有可能会被国民军重新收复。”
许振林语气有些急促,紧紧盯着面前的张野,请求道。
“现在咱们的关系已经明了,我想借道带人前往津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借此话题,张野回想起北方的战事,怒目圆瞪盯着他,斥责道。
“塞北十万部队能留到现在,你们应该感谢我和张左林,可结果呢,刚一露头,段天林就联合曹辛对奉北军出手!”
“我现在真是看不清了,你们段系到底要干什么,非要当个搅屎棍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才舒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