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八爷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你利用的对象吧。”云初冷冷道:“佛爷真是好算计,能把一个能掐会算的神棍也瞒的严严实实。”
聪慧如云初早已经反应了过来,是啊,那样的牢房根本锁不住他,张启山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这一点。
他早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齐铁嘴会告诉自己云朵的方位。
他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一定会去找云朵,自己对他早已不信任,更不可能让他注射药剂。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能是被云初信任着的,当做妹妹的云朵。
张启山笑而不语,将手中的红色围巾温柔又不容拒绝的缠在云初颈前。
动作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凉:“脖子上的锁链不好看,用它挡着会好一点。阿云,我是真心不想伤害你,可我必须得到长生的秘密,你好好配合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像是畅想到什么美好的未来般,张启山抱着云初,温柔道:“等你出去,一切都不会改变,云朵还是你的妹妹,张府还是你的家。”
好累。
真的好累。
听着男人这些伪善的话,云初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张启山,你能离开这里吗?只要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恶心。”云初厌倦的说道。
抱着他的男人动作一顿,云初不愿意看到张启山,也不会知道他此刻的表情究竟有多恐怖。
气氛陷入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张启山突然轻笑一声,捏了捏云初的后颈,笑道:“阿云,我走了,来这里的只会是别人,很快你就会求着我回来的。”
张启山走了,云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脖颈处的围巾取下,厌恶的丢在地上。
在做完这简单的动作后,冷汗早已浸满全身,发丝狼狈又无力的糊在脸颊两侧。
云初突然很想哭,可眼泪早已干涸了,只留下淡淡的泪痕。
这么久以来,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所有的承诺,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人的。
张启山走后不久,铁房里来了很多奇怪的人,他们穿着白色外袍,戴着防毒面具。
镜片下是一双冷漠的眼睛,又带着一丝令人恐惧的兴奋。
他们给云初打了很多奇怪的药剂,尖锐的针管刺破云初的肌肤,冰冷的液体注入身体。
云初只觉得自己像是海浪上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冰冷刺骨的海水拖拽着他,向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浓浓的恶意。
【你看?我早就告诉过你,人类是这个世上最不值得信任的生物。】
云初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右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只觉得浑身冰凉,好像四肢的归属权不再属于自己。
每一天,那些奇怪的人都会来到这里,他们会喂给云初一些奇怪的药,会划破他的肌肤收集鲜血。
云初的意识越来越混乱,每天高强度的实验已经对云初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起初他们的实验还止步于在云初身上用药,直到后来,云初的身体似乎对药物产生了抗性,实验的任务就变了。
他们探寻云初死而复生的秘密,将他杀死并解剖,整个过程没有打过一次麻药。
等到第二天,他们会再一次将复活的云初杀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系统并没有复原用处的伤口,云初每每复活,身上所有遭受过的狰狞伤疤都没有复原。
长久的折磨中,云初对于张启山,对于人类的恨意越来越浓郁。
直到所有属于人类的情感都开始慢慢消散,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绝望。
脖颈处的锁链早已深深嵌入肌肤,每一次动弹,锁链都会贴着骨头擦过,带起绵延不断的剧痛。
云初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年,又或许是两年,云初突然想通了。
他累了。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能离开这里,他发誓,他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人类。
他永远都不会在对人类这个物种抱有任何期待。
云初记不清再见张启山是什么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认不出张启山了。
以前俊朗的男人如今在云初眼中变成了一片空白,强行回忆,只会化成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青年脖颈纤细,五年未修剪的头发变长了很多,微微垂下脑袋时,青丝从眼尾落下去,滑到胸前。
云初茫然的睁着双眸,金色的眸底一片暗淡。
他好像在想着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一种空无的冷漠感与将要消失的疏离感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初见时明亮开朗的少年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张启山来过,张启山每天都会来,可他从不进去,只是隔着一扇铁门,沉默的看着一切发生。
少年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色衬衫,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有的已经落了痂留下淡淡的粉,有的却鼓起来,显得狰狞可怖。
云初瘦了很多,骨架支不起衣服,松散的滑落露出瘦骨嶙峋的肩。
张启山推开门,跪在云初面前,心疼的捧起他的脸,同那双空洞无依的金色眼眸对上了视线。
那双金眸中没有张启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张启山能清楚的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他捧着云初的脸,颤声道:“……阿云,为什么你不愿意说呢?你只要说出你到底还有哪些能力,只要说出怎样才能永生,我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云初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启山,在他的视线中,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是模糊的。
张启山得不到回答,像是发疯般一拳狠狠砸在地上,看着云初空洞的眼眸,胸腔中复杂的情绪冗杂,几乎快将他逼疯。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后悔了,他绝对不会!
“你到底有哪里好,值得那些人不顾性命的找你,值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挑衅我!”
五年,整整五年!
自云初消失后,无论是二月红,还是吴老狗,甚至连远在法国的齐铁嘴都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的找云初。
就连副官都与他决裂,痛骂他猪狗不如。
连副官都要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