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被她说的神色黯然,他方才是想护住云初的,只是他动作没有阿宁快。
但他也知道,就算他护在云初身前,也说不出阿宁那样的话,从小到大的教育,注定了无邪的蜕变是痛苦的。
回到船舱后,吴小狗就一直蔫蔫的。
云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他是担心无三省,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小邪,你的三叔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你不用担心他。”
无邪闷闷的应了一声。
才不是这件事。
无邪不是没有感受过自己的无力,鲁王宫遇到大头鬼婴那次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身上的问题,再加上这一次。
无邪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云初不明白无邪的心思,只能默默的陪着他。
胖子的到来打破了船舱里有些沉闷的氛围。
他一来就看到了云初和无邪,“初初,天真!好久不见啊!”
胖子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好像无论情况有多紧张,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的情绪都会有所好转。
王秃子凑过去和他介绍自己,像对无邪那样朝着胖子伸出了手。
胖子看了看他油光发亮的脑壳,又看了看他刚刚摸过脑壳的那只手,难掩脸上的嫌弃,“老兄,打个招呼就行,拉手就不必了。”
王秃子一本正经道:“这是礼仪,是必须要做的!”
“一定要我说嫌弃你油腻才行吗?”胖子耸耸肩,“我怕我的手沾染上头油的美妙气息,手就不握了哈。”
王秃子嘿嘿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那模样看着猥琐的不得了。
无邪:“……”
原来还可以这样,那他刚刚洗了十遍的手算什么?
算他倒霉?
等船开动,云初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般的晕船。
云初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连抬手的动作都觉得费力,眯着眼陷入床榻,呼吸都有些微弱。
他真的无法理解,自己不是神吗?神也晕船吗?!
无邪心疼的要命,用凉水打湿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云初脸颊上的冷汗。
云初一难受就想自己呆着,不想叫别人碰自己,他皱着眉往被子里头缩,小声道:“走开,不要碰我。”
见无邪不依他,云初就更生气了,他抬脚踹无邪,但身上没力气,踹起人来也轻的紧。
无邪叹了口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云初气得骂他,什么词都往外蹦,只是杀伤力一点都不强,反而叫人觉得可爱。
无邪当然知道云初是难受的不行了才会这样,所以他一门心思的照顾云初。
到了后半夜,见云初情况好转了,无邪便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去,阿宁晚上来说过,明天还要坐一天的船,无邪也是一天都没休息了。
云初被胖子的呼噜声吵的不行,一晚上都没睡着,天隐隐有些亮的时候,胖子突然大呵一声,“都是我的!这些宝贝都是我的!胖爷我发了哈哈哈哈!”
“……”
云初再也忍不住了,他忍着不适下床,走到胖子床前对着他背对着自己的屁股狠狠的来了一脚。
做完这一切后,他还像是不解气般骂道:“猪,打呼噜的猪!”
这觉是注定睡不成了,云初烦躁的揉着眉心走出船舱。
船身微微晃动着,云初站在甲板上眯起金眸看着面前无际的大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阿宁的声音。
“你不是晕船难受的很,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出来看海,不难受了?”阿宁走到云初身旁,倚着船边的围栏,笑着看向他。
“嗯,习惯一会就好了。”
闻言,阿宁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云初身边,同他一起望着这片海。
许久后,阿宁突然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陪着无邪一起下墓?”
“因为承诺。”云初侧眸看向阿宁,笑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下墓?”
云初看得出阿宁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至于长生,云初在她眼中看不到算计。
“我也是因为承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发过誓,我会永远保护他。”阿宁垂眸掩去眼底的悲哀。
她身不由己,她没有选择。
“既然这样想了,那便去做吧,总之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做了,就是值得的。”云初没有细问,而是在阿宁错愕的目光中,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奇怪的是,对云初的触碰,阿宁竟然没有丝毫反感之意。
直到云初转身回到船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阿宁才伸手按上了自己的头,好似云初的体温还有所残留。
温柔,
好温柔。
在阿宁这短暂却丰富的二十年中,她从未遇到过像云初这样的人。
他的触碰不会让自己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是被接纳,被包容了一切的感觉。
吴家倒是有本事,能寻个这样的人陪着无邪。
阿宁有些冷漠的想到:这样的人,就是得被捧在手里的,可如今还要陪着无邪一起受苦受累。
无邪保护的了云初吗?既然保护不了,就该有些自知之明,把人放在家里好生养着,别叫其他人勾了去。
云初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晕船的症状也有所缓解,就在即将到达海底墓的晚上,异变突生。
暴雨之中,一搜破旧的大船朝着渔船驶来,阿宁被抓到了鬼船里,无邪和王秃子顺着醋绳爬过去救阿宁了。
“鬼!鬼船!这是鬼船啊!”船老大撕心裂肺的叫嚷着,船员们眼神恐惧的看向将两条船相连的粗绳。
“谁要是敢动绳子,就别怪胖爷我不客气!”胖子举着手里的洛阳铲,大声的吼着。
云初站在胖子背后,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
“动了割断绳子的念头,就乖乖去跳海,明白了吗?”云初抬眸看着这些船员,笑的温柔,眸底的暗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