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心中有疑惑,没有人会给她解答。
整座岛屿都是韩以歌的人,他们只会告诉她韩以歌有多爱她,其余不会多说一个字。
就好比现在,今夏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精气神也充足许多,可以坐在轮椅上出游,韩以歌带她去看岛上的居民下海捞珍珠。
今夏不理解:“这个时间,可以捞珍珠吗?”
现在是夏天的样子,珍珠不是应该在快冬天的时候?
现在的珍珠能好?
“人工干预的珍珠,品质也不差。”
韩以歌小声说道:“这边海里产的珍珠也不多,去年你说喜欢珍珠做首饰,我就专门找这方面的专家,先试验一批出来,看看成色好不好。”
所以,这又是“宠爱”她的其中一条证据?
今夏提不起什么兴趣,韩以歌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当贝壳里除了好的珍珠,全都送到今夏面前,任她挑选。
韩以歌一定找了很专业的专家,出产的珍珠品相好的不在少数,今夏却只想赶紧结束回去。
“都挺好,随便做两条手链,剩下的都分给她们吧。”
今夏指着那些工人的家属,大家平分。
她称累想回去,回去之后兴趣也不高,就连韩以歌拿知名设计师的设计给她看,让她定款式,她也没兴趣。
总之,这一趟出行,很扫兴。
今夏侧躺着,韩以歌低头询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今夏不说话,他又问:“你之前想要一套珍珠皇冠,等我们婚礼的时候用,现在你不喜欢了,那想要什么样的?钻石?还是什么?”
他太好说话了,好到今夏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个虚伪的人,为了掩盖她以往的事实,让她不追究以前发生的事。
或者,他的残忍。
今夏摇头,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笨一些:“都不太想要,只是不舒服,没心情。”
面对他的好,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感受不到爱。
不知道为什么。
……
今夏迷迷糊糊睡着,她没有做梦,只是黑暗中总有人叫她要好好活着,她活着就是最大的功劳。
白天,今夏开始好奇自己以前是做什么职业的人,她觉得自己这样足够“理智”的人,分析韩以歌的“虚伪”头头是道,一定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于是,她试探的问余惠熙,余惠熙也只能结结巴巴的说出一点点:“你在国医大博士学位毕业了,你的成绩很好,每年都能拿奖学金,根本不用妈妈担心。”
“那我一定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医生,救过很多人。”
余惠熙不说话了,今夏察觉出不对劲儿,她的妈妈说不清她读书时的细节,也说不清她做过什么工作,好像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她。
反而是此时而来的韩以歌,主动帮她解释了这些问题:“因为你读国医大,是为了给我治好病。”
今夏不太相信这个说辞,她妈妈不是说,他们那个时候在误会吗?
那她为什么会为了他去学医?
而且不是应该学习神经科那一类的吗?
今夏没有问出口,她总觉得他们所有人在为一个共同的目的欺骗他,而这个目的就是让她感受到,韩以歌有多么爱她。
渐渐地,今夏的四肢还是能动,韩以歌仍然耐心帮助他重新站起来,重新走路。
他像个扶持自己孩子的爸爸,对今夏展示了他所有的耐心,今夏每走一步,都会得到他独一无二的赞美。
“夏夏真厉害!”
“我的夏夏最棒了!”
“再走一步,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老婆!”
今夏承认,他对她很好,好到超出了今夏认知的界限,可是今夏却渐渐想要距离他远一点。
她有一种很强的被控制的感觉,韩以歌的“爱”,以“保护”为名,全方位包裹,让她透不过气来。
所以当她开始能够自由行走,她尝试用不同的借口来开距离,仅仅只是想让彼此有一段距离,可以让她喘口气。
可是韩以歌却很受伤,认为今夏忘记了过去,就是不喜欢他了。
今夏一再保证:“我知道你很好,我只是……刚刚认识这个世界,我想有一个自己的空间,好不好?”
陌生的世界和“熟悉”的人,这些反差太大了,她没有雏鸟认母的情节,承受不了过度依赖韩以歌。
今夏安慰韩以歌:“你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忘记了,我需要时间适应,既然学过的东西没有忘,那我爱过的人也会慢慢想起来的。”
韩以歌被她安抚,同意让她一个人休息一段时间。
但出了房门,韩以歌就变了一个人。
他满脸阴郁,眼神中杀气溢满,吓坏了本在房门外守着,想要关心女儿的余惠熙。
韩以歌眼里没有余惠熙,吩咐保镖让方策立刻过来!
而方策,早已清楚韩以歌要问什么,来时,手上很厚一堆资料,全都是今夏醒来之后,对她行为的记录和分析。
电脑屏幕里播放着今夏在房间里的监控,她什么都没做,就是躺着发呆。
韩以歌抬起头颅,他目光不再有爱,而是夹杂了更多的算计和探索,问方策:“为什么会这样?”
这……
方策只能老实交代,将他们注射药剂的比对值给韩以歌看:“第三针注射已经完全发挥要药效,韩太太不记得以前的事,只是保留了她的智慧。”
忘了一切,但是脑子没坏。
也可以说,她本身就不是个娇妻,男人对她好一点,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盲目爱上谁。
这个今夏不是他要的今夏,他的改造没有到达他想要的结果,甚至在他眼里,这个改造失败了。
可是她的智慧,让她开始怀疑韩以歌。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韩以歌问:“如果第四针呢?”
“韩先生,不可以这样做。”
方策下意识拒绝:“前三针已经足够她抹擦前半生的记忆,根本不会让她想起来,您只要细心对待她,时间久了韩太太会明白您的好……”
“我没有时间了!”
韩以歌暴怒:“容慎言已经出海!现在行踪还不确定!万一哪天他出现在她面前,他说不定又会跟着那个杂种跑!”
在这里,没必要伪装谁的身份,他就是容慎言。
“可是,前三针已经让韩太太丧失行动能力,如果打第四针,副作用说不定会对韩太太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方策仍然坚持不打第四针,这对今夏太残忍了:“您不是计划两年后再生孩子?如果打了第四针,恐怕韩太太这一生都不适合生孩子,副作用会遗传给孩子,并且是个未知症状。”
可能身体残疾,可能智力缺陷。
急于求成的药物,副作用都很大,韩先生已经得到了白纸一样的韩太太,现在却还不满于她太聪明。
方策感觉自己渐渐不认识韩以歌了,他温润有礼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如此狠毒的心,爱的女人不合他的心意,他就要把她揉碎了重造!
……
“假如用了第四针,他享受过愚蠢的我,多久会厌弃呢?”
……
那时今夏的寓言还历历在目,方策不由的心底发寒,她简直太过聪明,完美预判了韩以歌所有的贪婪和虚伪。
“韩先生,三思。”
方策尽他全力劝阻韩以歌:“现在韩太太是一张白纸,您对她投射爱,她回报您的迟早都是爱……”
“你是想说,我现在投射给她的都是虚伪,所以她回报给我防备?!”
韩以歌危险的眯起眼睛,仿佛方策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让人将他拖出去,扔进海里喂鱼。
“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跟着我的。”
方策立刻闭嘴,连忙回应:“您的恩情,我不会忘记,我立刻准备第四针,随时可以进行注射。”
他已自身难保,只能愿上帝保佑,韩太太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