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屋内,映照出白玲珑秀丽的身影。
白玲珑静静地坐在窗前,低垂着头,专注地修剪着面前的花枝。
每一刀下去,都是那么的精准和细致,仿佛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
红菱匆匆走了进来,向白玲珑行礼后,轻声说道:“娘娘,永和宫的岑宝林有孕已经一个月了。”
白玲珑的手微微一抖,原本修剪花枝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
只见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岑宝林?”
“是的,娘娘。皇上得知岑宝林有孕后,特意晋了她的位份。”红菱垂着头,声音平静回答道。
白玲珑的眉头皱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将手中的剪刀重重地丢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岑宝林?她竟然爬得如此之快,当真是小瞧了她!”
红菱低着头,不敢轻易接话。
此刻白玲珑心情不佳,红菱生怕说错话惹来麻烦。
白玲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盛开的花朵,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为何她们人人都有身孕,只有本宫,迟迟没有消息。”白玲珑目光失神地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心中满是失落与焦虑。
“娘娘,您尚且年轻,有身孕也只是缘分未到而已。”一旁的红菱轻声劝慰道。
“缘分?”白玲珑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而后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苦涩,“本宫的缘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本宫已经进宫三年了,三年的时间也该有了吧!”
红菱和绿梅对视一眼,眼中皆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皇后已经有了大皇子傍身,贤妃有了大公主在身侧,就连惠昭媛曾经怀过孩子现在都抱养了二公主,只有本宫什么都没有。”白玲珑口中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又落寞,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失落。
在这深宫中存活,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身孕,就意味着失去了竞争的资本,也难以得到皇帝的宠爱。
白玲珑看着其他嫔妃们一个个身怀六甲,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她们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而自己的肚子却始终平坦如初。
这种对比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场后宫争斗中处于劣势,甚至可能被淘汰出局。
每当得知其他嫔妃有孕之时,白玲珑的内心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令她几乎发狂。
嫉妒使人发狂,白玲珑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她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别人。
“红菱,你去景和宫一趟,将江宝林请到咸福宫来。”白玲珑擦去眼角的泪水,强压住内心的情绪,朝身后的红菱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红菱点了点头,得了吩咐很快就退了出去。
如今已经进入伏天,天气变得异常炎热,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阳光炽热地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热浪,让人感到窒息。
永寿宫内放置了足够的冰块,使得室内凉爽宜人,丝毫感受不到夏日的酷热。
衡儿被放在柔软的榻上,知夏也躺在他身旁。
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一直紧紧盯着菊青手中的拨浪鼓,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兴奋的光芒。
崔令仪端起一碗冰镇酸梅汤,咕噜咕噜一碗下肚,酸甜可口的味道在口中散开,瞬间带来一阵清凉,舒服感叹道:“这天气真是热得受不了,平日里臣妾都不愿出门。”
林绣微笑着点头附和,接着说道:“是啊,入伏天后,冰块的使用频率明显增加了不少。这不,咱们姐妹们就来皇后娘娘这里蹭冰块了。”
季淑离专注地绣着手中的虎头鞋,听到她们的话后,抬起头来,温柔地说:“只要你们愿意过来,本宫当然乐意让你们蹭冰块。”
“只怕娘娘哪日嫌弃了我们,便叫我们哪来的回哪去呢。”崔令仪放下瓷碗,娇俏地笑着,打趣般开口。
“咱们大皇子这才几日不见,便又长大了许多。”林绣转头看向一旁软榻上的两个孩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柔,轻声说道。
“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样。”季淑离头也没有抬,专注地绣着手中的虎头鞋,嘴角微微上扬。
林绣隐去几分笑意,眼神变得黯淡起来,“也不知二公主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崔令仪一脸好奇,眨了眨眼,问道:“绣绣没有去长春宫看望知许吗?”
季淑离也跟着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林绣身上。
林绣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落寞,无奈开口道:“前些日子去长春宫看过了,但总不好日日去叨扰,更何况惠昭媛似乎也并不想臣妾和二公主多见面。”
自从吴秋月开始抚养二公主之后,尽管她从来没有阻止过林绣来长春宫看望二公主,但她内心深处却对林绣多了几分警惕。
毕竟,养育一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都会产生深厚的感情,更不用说对待一个小孩子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吴秋月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二公主,早已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
而林绣作为二公主的亲生母亲,她的存在让吴秋月不禁心生担忧,生怕林绣日后晋升了位份,就会把二公主抱走。
这种不安的情绪逐渐侵蚀着吴秋月的心,让她对林绣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
季淑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轻声安慰道:“惠昭媛对知许确实是一片真情实意,多一个人疼爱知许,这是件好事啊。她现在已经将知许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所以对你有所提防也是人之常情。绣绣,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崔令仪也点头附和道:“是啊,绣绣,你先别想得太多,只要你和知许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度过一生,那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林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忧虑,但那抹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我明白的。”
季淑离轻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绣,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理解他人的痛苦。
崔令仪紧紧握住林绣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你会把知许重新接回身边的。”
林绣与崔令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桃夭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桃夭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娘娘,不好了!永和宫的岑宝林掉进水里了!”桃夭喘着粗气,急切地说道。
室内的三个人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变得震惊无比。
岑斓才发现有孕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怎么回事?”季淑离疑惑问道。
“今日容妃、李才人和江宝林三人在御花园千鲤池游玩,中途偶遇了岑宝林。岑宝林打算离开,谁知千鲤池旁湿滑不已,岑宝林一下摔了下去,岑宝林慌乱之后拽住了江宝林的裙子,将江宝林一并带进了湖中。”桃夭连忙开口解释道。
季淑离皱起眉头,直觉此事似乎有些蹊跷。
崔令仪和林绣听完桃夭的一番解释,眼珠一转,皆是沉默下去,并未发表意见。
“如今岑宝林如何了,身在何处,可叫了太医过去?”季淑离接着问道。
“千鲤池离景和宫近一些,岑宝林和江宝林被捞起来后皆是昏迷不醒,都送去了景和宫。”桃夭回道。
季淑离点点头,朝身边的宫女吩咐:“莲香、梅芳,你们照顾好衡儿和知夏。菊青,随本宫到景和宫去一趟。”
说罢,三人纷纷起身,赶往景和宫。
白玲珑和李若芙坐在外间,二人面上皆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江玲玲本是会凫水的人,但当她被岑斓拉下水后,一切都变得无法控制。
她原本打算游上岸,但岑斓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动弹,最终与岑斓一同沉入水中。
会水的宫女太监们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急忙跳入水中,奋力将岑斓和江玲玲捞了上来。
众人紧张地围拢过来,关切地看着两人。
映月见岑斓呼吸十分微弱,心急如焚,拼命地按压岑斓的胸口,岑斓吐出几口水后,终于有了气息,但随即又晕了过去。
江玲玲虽然还有呼吸,但也陷入了昏迷状态。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将岑斓抬到偏殿的床上,为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岑斓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映月和映雪二人脸色煞白,跪在床边,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
“血,是血!”映雪突然瞥见岑斓下身裤子上那片刺眼的猩红,惊恐地叫出了声。
映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绝望:“完了!”
这时,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顾不上其他,急忙为岑斓把起脉来。
过了片刻,太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眉头紧紧皱起,语气沉重地说道:“不好,小主胎象本来就不太稳定,如今又落水受到惊吓,这胎只怕……”
他欲言又止,神色间充满了忧虑。
季淑离刚刚踏进室内,便听到了太医这句话,心头猛地一紧,连忙喊道:“太医不可说些胡话,一定要尽全力保住岑宝林这一胎啊!”
“求皇后娘娘为我家小主做主啊!”映雪映月见季淑离来了,连忙跪地磕头,眼泪汪汪地道:“皇后娘娘明鉴啊,我们小主向来与世无争,如今却遭此横祸,实在可怜啊……”
季淑离微微颔首,满脸愁容地坐在外间的软榻上,柔声道:“本宫知晓了,你们莫要着急,且先缓缓情绪。”
白玲珑和李若芙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朝着季淑离和崔令仪盈盈行礼。
季淑离挥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她神色凝重,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映月身上,开口问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细细说来。”
映月抹了一把泪,哽咽着回答道:“回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自从怀孕以来,便一直留在永和宫内安胎,足不出户。今日天气甚好,小主一时兴起,便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谁知走到半路上,竟碰到了容妃娘娘一行。李才人热情地邀请小主前往咸福宫一叙,可小主向来喜静,不喜与人交际,便婉拒了李才人的好意。那时,几位娘娘与我家小主站得极为靠近,突然小主提出想要回宫休息,就在转身之际,却突然直直地朝千鲤池倒去。”
“如此说来,岑宝林落水时,你们几个贴身宫女都不在身边?”季淑离凌厉的眼神扫向映月,询问道。
映月怯懦地点了点头,声音微颤:“当时各位娘娘都在,纷纷上前见礼,奴婢们碍于身份,自然不敢靠的太近。”
季淑离挑了挑眉,目光锐利地盯着映月,接着抛出一个问题:“本宫方才一进来,你便求着本宫做主,难道你们认为是有人暗中使坏才导致岑宝林落水的吗?”
映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回皇后娘娘,我家小主性子冷淡,不常和各宫娘娘走动,又怎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和容妃、李才人、江宝林亲近,又怎会恰好在千鲤池遇到三位贵人,还在此处摔进湖里?”
李若芙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她狠狠地瞪了映月一眼,冷冷说道:“你这丫头,休要胡乱攀咬。”
映月被李若芙的眼神吓得身体猛地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坚持说道:“奴婢绝对没有攀咬,求皇后娘娘做主啊!”
“好了,不要再吵了!”季淑离揉了揉眉心,大声喊道,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等岑宝林醒来之后,再来问清楚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现在大家都先冷静一下。”
太医从里间走出来,脸上满是忧虑和无奈。他走到季淑离面前,跪下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无能,岑宝林这胎实在是保不住了。”
季淑离心中一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罢了,这也是无法强求之事。你们要好好照料岑宝林,务必让她尽快恢复身体,切莫落下病根来。”
太医连忙磕头谢恩,“是,微臣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