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路刚和路夫人看见上车的人后,惊异道∶“二郎?”
路悯脱下兜帽披风,靠着路夫人坐了下来。
“二郎,怎么是你,大郎呢?”
“父亲娘亲放心,大郎今夜留在毓芳宫里,甚是安全。”
路刚率先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出了什么事?”
路悯看向路刚∶“看来父亲娘亲并不知道白家小姐遇害的事。”
路夫人的脑袋一阵嗡鸣,以帕捂嘴,难以置信地求证∶“你说的是玉珠?”
路悯点点头∶“方才羽林军到毓芳宫,说白玉珠溺亡在南湖里,还指出大郎与白玉珠的死有关,想要将大郎抓去大理寺。”
听到此处,路夫人只觉得天要塌了,不自觉地声线颤抖∶“大郎心地善良,他不过就是生病伤了脑子,怎么会有害人的心思!况且大郎和玉珠二人只见过廖廖数面……”
路悯安慰地握住路夫人的手∶“我问过大郎,赏花宴闹出那番动静之后,他是离席想要去找白玉珠,但并没有找到人,更没有去过什么湖。”
闻言,路刚已然明白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为官数十载,明枪暗箭大风大浪皆见过,这是头一次有人敢拿他的家人下手。
袖袍之下的拳头已然攥紧,路刚看向路悯∶“二郎,此事你怎么看?”
“白玉珠死亡的消息被人刻意封锁,就连圣上都不知晓。且,不过一刻,高鹤便找到了所谓的人证物证要来抓人。现在想来,他们或许是见大郎不能辩驳,才决定先斩后奏,先将大郎带去羽林苑,让大郎不堪一夜折磨,明晨直接在圣上面前认罪!”路悯说着,已然有些后怕∶“好在方才有六殿下帮助,才没让高鹤得逞。”
“高鹤……”路刚摸了摸唇上的薄须,微眯起双眼咬牙道。
路刚与此人也算打过几次照面,一副狐狸似的眸子精光闪烁,也不知如今投靠到谁的门下,行事竟乖张至此。
见路刚不再说话,路悯续道∶“今夜,高鹤未有圣旨敢直接来毓芳宫抓人,想必背后必定有人撑腰。父亲,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咱们应当想好应对,绝不能让大郎去大理寺。”
路刚赞许似的看了路悯一眼,点头道∶“好。先派人好好查查白家或是白家小姐可与谁人结怨。”
此言一出,路悯只觉被点醒一般∶“今夜,白玉珠所着衣衫与周贵妃的相同,我打听到周贵妃的衣裳是织造属制作,样式是周贵妃亲定,因为想博得圣上欢心,还特意选了圣上最喜爱的羽裳。只不过,这样的一件衣裳怎么会出现在白玉珠身上?”
……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谢隼刚端茶啜了一口,邵忠便忙忙接过福禄手中瓷盂,奉到谢隼面前供他洗漱。
邵忠满目忧愁地叹了口气∶“殿下,奴婢知道你是看在路二公子的份上帮忙,可这是路首辅家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有人故意针对路首辅,路首辅他为官数十载自然有办法救下自己的儿子,您又何必淌这浑水。”
“栩宁带他来毓芳宫并没有张扬,而事出之后,高鹤却第一时间找到了毓芳宫里。你以为我不在其中,但事实是我也在其中。”
“可殿下……按制,路家大公子理应被带去大理寺问话的,你这私下将人留在宫里,这事要传到圣上那儿……”
谢隼放下擦手的锦帕,淡淡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我足以应付。”
邵忠还欲劝诫∶“殿下…”
“不必说了。”谢隼顿了顿,问∶“他可睡下了?”
邵忠摇头∶“没呢,蹲在荷花池边都快半个时辰了,任谁也叫不走。”
自二郎走后,路赢便被安排到荷花池旁的一座小院,透过轩窗,恰好能将那一池荷花尽揽入眼。
“路公子,早些休息,奴婢退下了。”
洗漱完毕的路赢随口应了声,上榻之后再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又想到明日凶险未知,他可没这么大的心可以安然入睡,于是便趁小太监出门之后,也跟着出了房门。
本是夜深,毓芳宫里特别安静,四下也无人。
路赢对花不太感兴趣,倒是荷花池边成群结队的蚂蚁吸引了他的注意。
反正闲来无事,便趁着月光蹲下来细细观察了一阵,终于让他发现了树根下的蚂蚁窝。
他随手折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久久地望着树根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一掏就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腿蹲麻了,他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又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扭头才见谢隼站在不远处。
眼前的谢隼一袭月白披风长身玉立,一头泼墨长发披落肩头,慵懒随意却依旧是雍容雅贵。
“听你方才咳嗽,夜里天凉,加件衣吧。”说罢谢隼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单手递了过去,又道∶“不用担心,高鹤今夜都没能将你带走,明日便更加不可能将你带走。天色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被看穿了心思,路赢只觉得像是在裸奔,忽而他眸色一闪,接过披风,扯出他标志性地甜美笑容∶“殿下殿下,一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