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毓芳宫的福禄。
路悯快步走上前去∶“可是六殿下有什么吩咐?”
福禄恭恭敬敬行礼后,微一颔首∶“六殿下特意让奴婢来告诉二公子一声,殿下他已无大碍,请二公子放心。”
闻言,路悯低垂眼睑,深感愧疚,谢隼受伤的消息他本有所耳闻,不过,这两日他只顾着照顾大郎了,也不曾进宫看望过谢隼。
谢隼虽说过让他好好准备秋闱不用管其他,但他毕竟还是六皇子伴读,六皇子都受伤回宫了自己怎可还在家里,这是故意派人来提醒自己?
路悯道∶“我收拾收拾随你进宫。”
福禄道∶“六殿下说,二公子要照顾兄长,不必进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路悯沉默须臾,又道∶“我还是随你进宫。”
难道是这话没说明白?福禄都差点陷入自我怀疑,又一字一句道∶“殿下真说了,二公子不必进宫,好好照顾大公子就行了。”
福禄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双眼,从头到脚地将路赢给看了一遍。
作为奴婢还是宫里边的奴婢,自然知道这样特没礼数,但没办法,临出宫前,六殿下曾特意嘱咐要看看路家大公子如何了。
福禄听邵公公说过,殿下是和路家的大公子一起掉进悬崖的,但他想不明白,既然二人都同时摔下去,为什么路家大公子只伤了手,而他家殿下伤得更重至今还躺在床上。
直到对上路赢的目光,福禄才瞥开眼睛,面向路悯道∶“对了,二公子。殿下还让奴婢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贵府祖传的治疗发热的法子是什么?”
路赢含在口中的茶顿时喷出,震惊了两人。路悯忙上前为路赢整理,见路赢咳嗽不止又为其拍背顺气。
路悯很是困惑∶“什么治疗发热的法子?”
福禄是真没想到又被反问了一次,他又想起殿下好像交代过这句话是要私下问二公子,不过……他瞥了眼路赢,这也算私下问的吧?
福禄道∶“殿下回宫那日,经太医诊断,殿下的伤口严重发炎,虽不至于化脓溃烂却会导致发热不断。殿下受伤在外数日,据殿下所言,没有烧得伤情恶化全靠路府祖传的治疗发热的法子。”
众所周知,那几日,谢隼是与路赢待在一起的,要说什么路府祖传的方子也是路赢亲口说出去的。
路悯和福禄齐齐看向路赢。
一下子对上四只眼睛,路赢红着耳根嘿嘿一笑∶“……多喝热水。”
心中却是暗暗生起了闷气∶他果然还是烧得迷糊!什么都不知道!
……
事实上路赢也明白,说到底还是谢隼年轻身体好,所以次次发烧都会恰到时机地好转,与他那什么并无多大关系。
而他也是同样,不出一个月他的手臂已经可以取下木板,虽不至于灵活自如但已于常人无异。
北达瞅了瞅路赢,见路赢全程魂不守舍的样子,狠心地合上了他私人珍藏的春宫图!
没想到大公子竟连此等人间至宝都提不起兴趣了!莫非他真要攒钱去给大公子买本断袖版的男男春宫画?
北达陷入沉思,也不清楚雪砚斋里有这种画卖没有,等有钱了得去看一看。他转念又一想,如今青华被罚了工钱,明明说过要一人一半的怎么能又反悔?
北达看着手里熠熠发光的春宫图,心里默默想着∶要不就将这些卖了,既能给大公子买断袖看的春宫图,也能有些银子给青华。想是这样想,但他又将春宫图抱得更紧了,他仰头,在内心咆哮∶舍不得!!!
这时候房门叩响,路管家激动地道∶“大公子,大公子。”
角落里的路赢一下蹭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二郎考完了?”
路管家摇头,可满脸的欢喜已经全溢出来了∶“大公子,大公子,榜上、榜上有您名字!”
闻言,路赢微微张开嘴,他知道路管家说的榜,指的是国子监的秋试榜,榜上有名也就意味着他能堂堂正正进国子监读书了。
可……就他那整张试卷的“路刚是我爹”也能榜上有名,这国子监的官员也是眼睛够雪亮,脑子够灵光。
且,这事应当没有传到他爹耳朵里,不然这些日子他偷偷观察他爹,至少也能观察出点端倪来。
都替首辅的儿子掩盖这等事了,还不去邀功,这国子监里的官员也有点意思。
还有……路赢不由感叹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运气好。
坐在马车上的路赢掀帘望去,此刻国子监门前聚集了不少人,那金字红底的榜单挂在最高处,路赢的大名明晃晃地落在了第三十一位上。
榜单旁还有一张公告,上面注释道∶本次国子监秋试共五十名学子,共招录三十名监生。
其中昏倒、中途弃考以及辱骂考官者共八名被取消考试资格,鉴于其中作弊被抓十名,且事后发现两张雷同试卷,名次分别为第八名、第九名,均以成绩无效论处。
故此排名依次递补,录取第三十一名及第三十二名。
路赢就这样水灵灵地榜上有名了。
他再看了眼榜单,随后不屑地扭回头∶狗蛋也真是不害臊,舔着让他爹给他安排了个第一名?
……
参加完秋闱最后一试的路悯,出来后便听闻国子监放了榜单,于是急忙赶了过来。
刚撩袍步下马车,还未走近人群,便看见不远处停着一架镶珠嵌玉的豪华马车,车檐悬挂的灯笼随风一转,上面的“周”字慢慢出现在视线中。
当他的目光再扫向车窗时,丝绸车帘骤然落下,随后马车缓缓移动,最终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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