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孙吉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气得要发疯了。他也算是安城市高薪引进的高质量法律人才,怎么会被监委扣在留置室那么多天!影响工作都是小事,关键是社会影响极其不好!
他今天去律所,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颇为奇怪,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可偏偏他一打听,程凯啥事没有!只有他被送进去待了几天!
这下,孙吉更生气了!
明明坏人是程凯,怎么锅倒让自己背了!
第二天孙吉正常去法院跟进案件,刚走到诉讼服务大厅,就看到了安小红的书记员王璐璐,孙吉上前打招呼。
王璐璐看到孙吉吓了一跳,“孙律师,你不是……”
王璐璐的话没说完,孙吉就笑着截过去,“我这不是好好在这?”
王璐璐好奇地上下打量孙吉,“那就是没事了?我赶紧去给庭长说一声。”
孙吉还想说什么,王璐璐就已经跑开了。
孙吉看着王璐璐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另一边刑庭办公室里,安小红正在看下午开庭的案卷资料。
一起荒郊白骨案,安城市司法界相关人员大都受到牵连,因此获益的却只有安小红一个人。刑庭原来的老庭长几个月前退休,庭长位置空了出来,院里直接就提拔安小红坐上了刑庭庭长的位置。
安小红自此生活得那叫一个惬意!
王璐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庭长,庭长!我刚见到孙吉了。”
“嗯。”安小红继续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自己手里的案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谁?你刚说见到谁?”
“孙吉。”
“荒郊白骨案里李一魁的律师?不是说前几天被监察委带走了吗?”
“他出来了!”
安小红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看了眼门口,然后开口道,“我知道了。”
王璐璐不明所以,她本来是想跟庭长好好分析一下八卦的,但看着安庭长兴致缺缺的样子,她也不再多嘴。
很快,市中院许多人都被陆续叫去监察委谈话,有些人去了后就杳无音讯了。
安小红一直还没有接到监委的通知。刘京屁股不干净她是知道的,老早就听说刘京酷爱古玩字画。他一个普通工薪层,哪怕是院领导,工资比普通法官高点,那也撑不起古玩字画的爱好。
只是,刘京到底有多少问题?会不会把自己的事也抖出来?安小红紧张极了。
她在办案中间虽然一直谨言慎行,根本不敢动一点点“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心思,可是要说她清清白白经得起查,那倒也不是。
她最大的问题是工作上的。
她压根没有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这件事说来也巧,当年法院招考并不严格,她考的明明是书记员,但是进错了考场,稀里糊涂参加了法官招考,偏偏又考上了。所有的档案资料是在进考场之前就已经审核过的,所以谁也没发现这个问题。放榜后,她看到自己被招录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按期来报到上班了。就这样,上班没几个月,档案局的工作人员联系她,要求补一下这份档案中缺失的材料,她图省事,直接做了一张假的交了过去。
此后,司法部也曾联合法院、检察院组织过多次降低难度的“法律执业资格证”考试。可是因为她之前交了“假证”,无法参加。面对社会的考试,她试了几次,都没考过去。
这事便一直搁置了。
要说安小红心里不慌那是假的。那张假证上面连编号都是假的,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她本来觉得可以将错就错一辈子,谁知道,此前刘京竟然问到了这事,还问她怎么从书记员奋斗到法官的!
从书记员奋斗到法官?别开玩笑了!从刚开始就是阴差阳错一路下来的!
为了堵住刘京的嘴,安小红也像其他人一样给刘京“上贡”!听说刘京被抓,安小红是真的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个混蛋终于恶有恶报!忧的是刘京会不会把自己也供出来!
晚上,安小红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睡不着的人还有很多,比如柴金权。
听说法院“地震”了,柴金权就慌的要命。
几个进去的都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前院内好友。托人办事哪能不打点一番!柴金权一向不吝啬于花钱,反正花出去的迟早还能挣回来。
前几天他草草算了一笔账,自己今年光社交这一项就花了家里17万。现在这些重点“人脉”都被监委叫去喝茶了,柴金权觉得天都要塌了!
思来想去,柴金权还是拨通了庄盛的电话。
听泉茶馆里,柴金权痛哭流涕地向庄盛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庄盛敷衍的点点头。
没有人承托自己的情绪,柴金权实在演不下去,只能抬起头来看着庄盛。
庄盛开口道,“直说吧。”
柴金权满怀期待地正要开口。
庄盛继续说道,“我帮不了你任何一点忙。”
柴金权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自己演了半天,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庄盛开口道,“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我是实打实地拼业务能力,没什么你所谓地高官人脉。”
柴金权不满开口,“庄律,你不想帮忙就直说,倒也不用编这种瞎话骗人。你办理了那么多起无罪、罪轻的案子,没点关系能办下来吗!”
庄盛冷笑,“那你觉得律师都是靠你所谓的人脉来办案的?”
柴金权肯定的说,“不然呢!不喝酒,不宴请,客户从哪来!没有法院、检察院的这层关系,客户凭什么选我给他们办案子!”
庄盛笑了,“既然是这样,你自己去找你的关系网,何必来找我?”
柴金权开口道,“所以才求你帮我找找人。”
庄盛一口回绝,“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你所谓的背后势力。我也帮不上你。”
说罢,庄盛就起身结账离开了。柴金权看着庄盛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