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本将给二长老三个字的评价,好、好、好!我心甚慰,甚慰我心呐!既然你能明白事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不是吗?”
唐汉对神武荣男的态度,显得极为满意,甚至亲自上前,将其一把扶起。
神武家其他长老赶紧凑了过来,对唐汉表示感谢。
“咳咳咳~大人对晚辈早已是手下留情,否则,那一刀完全可以取走晚辈这条小命。”神武荣男真诚说道。
唐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朝着众人沉声道:“二长老已领会我的意思。为免他伤重之下,多费口舌,本将就再说一句。平衡。”
“平衡?”
“对。本将寓居桃源岛这段时间,希望你们能够保持平衡,不要再想着谁将谁消灭掉,更别试图拉拢我当打手。那样我会很不高兴。”
唐汉此话一出,两族长老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个中玄机。
说到底,作为幕府使臣,最大的忌讳就是介入地方事务。假如日后京都真要派人接管桃源岛,却发现藤野真在其中扮演过重要角色,事情就变复杂了。
因此,藤野真没理由也没必要去参与两族纷争,更不能放任两族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重大变故。
具体到今天这一局,神武家已胜券在握,明月家四名长老败亡在即,甚至轩辕山都有可能顺势而灭。这是藤野真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出手了,一出手,就用无可匹敌的实力,重创逐鹿谷第二高手,将局面重新拉回均势。
“有利有弊啊!”神武力辽与明月地皇丸对视一眼,破天荒地达成同样的默契。
“当然,经本将观察评估之后,若你二族确能管理好桃源岛,那么相关情报,也可以先留在本将手中……”唐汉微笑着说道。
这就是要好处了,两族长老们终于放下心来。不怕你提要求,就怕你认死理,那样事情就会走进死胡同。
神武力辽赶紧说道:“请大人放心,逐鹿谷一定全力配合大人。”
明月地皇丸亦不甘人后:“轩辕山始终还是那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汉笑容满面道:“如此甚好。对了,我昨天刚见过两族的几位朋友,那个明月黄蜀郎在不在?神武邦夫呢?”
听闻此二人之名,地皇丸先是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神武力辽则为之愕然。
“怎么?他俩的名字,不能提?”唐汉玩味道。
神武力辽赶紧答道:“不,当然能提。这两人,目前都在逐鹿谷。我们请黄蜀郎先生到族中做客,晚一点就可以送他回来。而邦夫昨日与大人分别后,不幸身中奇毒,至今仍在昏迷之中。”
唐汉也有些惊讶,毕竟分开前,神武邦夫人还好好的,怎么就中毒昏迷了呢?
思忖片刻,他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也不用多费周章了。今天你等都挂了彩,需要休整调息。明日,本将亲自前往逐鹿谷,探视两位朋友,神武家可欢迎乎?”
“欢迎,我们当然欢迎!”神武家长老们皆忙不迭表示欢迎。
唐汉满意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地皇丸先生,你们先陪我回山吧。”
“诺。”明月地皇丸毕恭毕敬地答允道。
他心中更明白,经今日一役,他与藤野真,再无可能平等论交。
甚至从此以后,整座桃源岛,都要仰望这位贵使大人。
“离开前,有一首中原汉诗,相赠各位。‘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共勉,共勉之!哈哈哈~”
唐汉长笑声响彻山间,两族长老们的心中,各自浮现着不同的滋味。
万里之外,大明,山东,登州卫署。
指挥使周鲁黑着脸在大堂内走来走去,神情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焦急。
在两个时辰以前,京中突然来人,乃东厂厂公陆丙头号马仔、大档头成坤。
成坤品级远逊于周鲁,但背景惊人,周鲁自然不敢怠慢,以接待上官之礼迎之。可未曾想,成坤一来便降下雷霆之怒,将整个登州卫批得一无是处、狗血淋头。
他甚至拿最难听的话挤兑周鲁:“人说登州卫乃左都督(戚继光)起家之地,山东之咽喉,当派虎将镇守。若无虎将,也该有看门之犬,总能吠上几声。如今却委任一头猪……这能不出事吗?”
周鲁勃然色变,差点儿就要当场翻脸,却被左右死死拉住。
成坤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堆起虚伪的笑容道:“周大人莫要生气,我说话或许难听了些,但如今京城里,有的是人,比大人更生气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大人好自为之!”
言毕,成坤大喇喇转身离去。周鲁却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不仅怒火全消,整个人也微微颤抖起来。
是啊,那群失陷的年轻人里,有当朝首辅、次辅以及正一品武将的至亲之人。若不能及时平息他们的愤怒,自己恐怕真的要投胎去做猪了。
可唐汉一行人,究竟如何了?自己第一时间即广发人手出海寻人,但始终一无所获。
如今庞大压力袭来,自己完全扛不住啊!
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传令官匆匆来报,说有客来访。周鲁不由头疼欲裂,刚才是东厂,如今呢?锦衣卫还是中枢?
传令官见指挥使一言不发,又补充道:“他自称大人旧友,从蓟门而来。”
周鲁闻言一怔:“蓟门?旧友?”随即大喜道:“你怎么不早说呢?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
随即小跑而出,不多时,便与一名四旬男子共同返回,神色也舒缓了许多:“我料想此事一发,戚公必会有所回应,不想来的竟是吴兄,实在太好了!”
吴惟忠连日来风尘仆仆,先是从驻地乐亭回到京师,又赶赴蓟镇,见完戚继光后,直接快马加鞭往山东而来,径直入登州卫署。
不过他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自抗倭以来转战何止千里,故而脸上虽刻满了风刀霜剑,却见不到任何疲乏,坚毅目光迥然有神。
“周兄,我眼下无职一身轻,刚好过来给你当个参谋。”
周鲁笑骂道:“大家都是三品,我可用不起你这样的参谋。你也就是打个时间差,说吧,是否到蓟门协助戚公?”
吴惟忠摇头道:“拟授山海路参将。待此间事了,我就直接移防山海关了。”
周鲁叹道:“以吴兄之才具功劳,早该如此。但如今戚公身边的体己人也越来越少了,我在登州许久无事,真想去北边跟蒙古人好好干一仗!”
吴惟忠正色道:“虽说戚家军起于义乌,但登州乃戚公卫籍所在,你可得守好了!”
周鲁闻言,脸又黑了:“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旋即又发愁道:“唉,这娄子捅的……相公大人会如何怪罪,我已经不敢去想了。就说唐汉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哪里还有脸再去见戚公啊!”
“好了好了,别号丧了行不?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这不是过来跟你一同应对了吗?”吴惟忠没好气道。
“对对对,你来了就好。戚公可有什么话交代吗?”周鲁连忙问道。
吴惟忠苦笑着摇头道:“没有。”
“啊?没有?”
“戚公连夜进京面见张相公,可旋即就返回蓟门。据他所言,张相公只念了一首诗。我面见戚公时,他也只是将这首诗转述予我。”
“何诗?”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吴惟忠缓缓道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