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
宫南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与长桌上的宫家人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宫明爵踱着信步,慢悠悠走向宫南。
“我也看过了,她不是潇潇。”
宫南面色暗沉,神情恹恹。
闻言,低垂的凤眸猛然抬起,在宫明爵那张满是正义感的脸颊上快速掠过。
“如今潇潇已死,我看,还是尽快宣布死亡吧。”
沉寂凝重的空气,突然被高珊尖锐的嗓音打破。
宫明爵跟宫南的脸色同时冷却。
“我不同意!”
长桌上宫家人十几双眼睛惊讶扫视而来。
宫明爵一脸郑重其事道:“现在没人能够确定,死掉的这个就是潇潇。”
“这么多年,也有很多冒充潇潇的,只不过后腰都没有月牙胎记。”
“潇潇的胎记,我又怎么会认错。”
宫家人都一致认为这个在恐怖分子老巢救回来的姑娘,就是宫潇潇。
高珊一同附和着。
“没错,这个胎记就是潇潇。”
宫明爵深深睨了高珊一眼。
宫南淡定如初,脸上掀不起任何波澜,眼神空洞,就好像他的灵魂一同随着宫潇潇去了。
“我可怜的潇潇,这是在外面受了多少的苦。”
一位身穿中山装的男人,满脸悲怆,颤巍巍地走到尸体面前,掀开白布。
尸体满是斑驳的伤口,新伤叠旧伤,胸口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男人鬓角斑白,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那张脸跟宫明爵有些神似,眉宇间满是十足的英气。
“爸,现在没人证明她就是潇潇。”
“怎么不是潇潇,她后腰的月牙胎记,那是你奶奶当年亲手烙印上去的,独一无二。”
宫明爵一把将年岁颇长的男人在地上捞起。
“爸,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有很多,何况是一个胎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明爵忍不住深叹一声。
“我见过跟潇潇有一模一样胎记的姑娘,但她不是潇潇,谁能确保这个死掉的一定就是。”
“你还见过有一样胎记的姑娘,在哪?”
宫明爵意味深长的眼神瞄向神情低落的宫南。
“刚才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亲眼确认过。”
“那个胎记虽然一模一样,但胎记上有一道疤,应该不是潇潇。”
宫南这才恢复几分精气神点了点头。
“潇潇不会死,大师说过只要过了一个月,潇潇就会回来,她不可能死。”
宫晓晓是宫家的私生女,在这个家不是很受待见,这种场合她没资格凑上前。
在二楼护栏前的宫晓晓神色一怔,吃惊的眼神探向高珊。
两人眼神疯狂交流着。
“刚送走的,宫明爵该不会说的是唐沐晚?”
高珊将信将疑小幅度摇头。
“宫明爵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宣布死亡,公布遗嘱。”
宫晓晓脑海中突然闪过宫南曾说过的话。
“妈,南哥哥说过,他把唐沐晚带回来,是因为唐家的祖传宝贝跟那条珠宝项链有关。”
“如果唐沐晚真是宫潇潇,我们就真的完了!”
高珊眼色倏然发狠轻眯。
“当年你们都还小,不如把人带过来,让老大跟老二当面认一认。”
宫明爵的父亲宫尚荣思念宫潇潇心切,忙不迭点头。
“对,把人带过来,我亲自认一认。”
“潇潇小时候的模样,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就算长大变了样,我也能认出来。”
老二宫尚华也含着泪应下。
“我真是无能啊!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潇潇的下落。”
兄弟两人抱头痛哭,唯有老三宫尚明面无表情。
老大宫尚荣一家两代从军,老二宫尚华一家两代从政,他们对宫家的遗嘱并不感兴趣,只是一心惦记着宫潇潇。
宫尚明家两代涉身艺术圈,这么多年公司的分红没少拿。
宫家目前的辈分只有高珊最高,年纪虽然跟宫尚荣差不多,但却算是长辈。
“别哭了,我已经派人去接人了,你们这个样子,别把人家姑娘吓到。”
高珊的话对宫家人没什么力度,宫尚荣跟宫尚华想到宫潇潇才止住了哭声。
跟宫明爵一个辈分的几位全程一句话不说,像是看戏一样的表情,不表态也看不出悲伤,只是对宫明爵都格外的尊重,他一句话没人反驳。
……
唐沐晚被保镖架进宫家,双脚瘫软像是没骨头一样被拖行着。
满脸血迹,长发凌乱不堪。
保镖很是暴力地将她搡在地上,她孱弱无力喘息着。
宫晓晓在楼上快步跑到唐沐晚面前。
“你是宫潇潇?”
唐沐晚气息微弱,双眼迷离,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住半边脸颊,模糊住了她原本的长相。
宫尚明跟宫尚华急不可耐凑上前,一夕间,唐沐晚只觉周围的空气格外发闷。
一帮人围在她身边,像是观摩展品一样疯狂在她身上打量着。
宫明爵想要上前扶起她。
唐沐晚全身抗拒推开宫明爵绅士的大手。
“你别碰我。”
在宫家人面前,宫晓晓完全就是个透明人,唯一跟她看似亲近的只有宫南一个。
宫南虽说名义上是宫老董事长的养子,但实际上宫南是宫家老四宫尚卿抚养长大,只是因为宫尚卿一直未娶,才会由宫老董事长代为办理收养手续。
按照辈分,宫晓晓的辈分在宫明爵之上。
宫家人围上前,宫晓晓无形之中就被挤出了那个圈子。
明明她也是宫家人,却在有宫潇潇的地方,成了透明人。
唐沐晚昏聩中只觉得有一只粗砺的手掀开她后腰的衣摆。
“这胎记还真跟潇潇的一模一样!”
唐沐晚后腰的胎记被一只大手轻轻触摸,她下意识浑身一紧。
“不对,这胎记上面有一道疤,潇潇身上没有。”
似有若无的宫南,这才走向唐沐晚,不动声色朝下扯了扯衣摆,唐沐晚后腰当即被一股暖意覆盖。
“我早就确认过了,她这疤是她五岁时候用烧烤签子烫伤的,年纪跟潇潇的对不上。”
宫尚明跟宫尚华眼里是道不尽的失落感,宫尚华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态度。
宫晓晓跟高珊悬着的心更是放下了。
唐沐晚瘫在冰凉的地面上,有气无力。
门外传来宫厉笙的声音。
“这个人说他知道潇潇项链的下落,索性我就把人带进来了。”
唐沐晚朦胧视线中,那个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颀长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那张脸有些成熟又有些帅气,不是那种年纪上的成熟,而是那种极为稳重的成熟感,年纪看着跟宫明爵差不多,却让人觉得格外踏实。
五官更是无可挑剔,气质温和又带着强大的威压。
视线向后扫去,那是唐沐晚最不愿意看见的脸,特别是那微拢的肚子,全是油腻感,在宫家人面前黯然失色。
“唐强?”宫南语气有些意外。
唐强只认识宫南,便一脸殷勤走了过去。
“宫总,你之前问我祖传宝贝的事,我现在就能回答你。”